刽子手
的时候,孤儿们一边尖叫、哭泣,一边又妒火中烧,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对富人家的孩子嘘寒问暖、和蔼可亲。 每个挨过打的孩子都会经历瞬间的自暴自弃,心里所有的自尊崩毁,接着便将思想放逐到无垠海面的小船上,只留下身躯在陆地上,对每一次痛苦逆来顺受。 这是一种残酷的驯化,孩子是无知的。 命运也从来不会将自己交给小孩,人尽皆知,孩子从来不是自己人生的作者。修女们挥舞着鞭子,使出浑身解数,驱赶孤儿身上欲望的魔鬼与蓬勃的无知。 但是,纳西莎已经不再是小孩了,这项痛苦也就令她更加感到折磨。 世界对于觉悟者来说,本质上就是一个不断争斗的竞技场。可是纳西莎所获得的的“爱”使她提出救赎的可能;然而,派丽可却在这一点上与她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 派丽可并不认同这个救赎之梦。纳西莎说抱有的逃离虚幻的可能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虚幻,不论她从自身所曾经获得的“爱”中获得怎样的一种解脱,人类全体注定要过着斗争的生活。 在这里斗争的是纳西莎的“爱”与修女们冷酷的内心。 “爱”与“斗争”仿佛是对立的形态,人类的生命也许就是通往死亡的曲折道路,身为人类一直在战斗,直到死亡带来解脱。 特里劳妮曾经对派丽可说过,她必须懂得生活的“钟面”: 直到某个时刻,死亡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因此我们对它漠不关心。它是不必看的,看不见的。 这是生活的第一阶段,也是纳西莎所停留的最幸福的阶段。 随后,时钟对准生命里某个相似的时刻,她便出现在这家孤儿院的门口——以她十二岁的状态。命运是如何有板有眼、慢条斯理地摧毁了她。 当修女的鞭子与责罚一同落下,她便成为历史的笑柄。 后来,纳西莎时常会想:为什么生命独独对它如此残酷。 又过了一天,黑猫再次回到她的身边。它与另一只黑猫一起抓了十二只老鼠,并且在纳西莎的卧室一字排开。 这使她想起之前黑猫对她说的话:它将抓住一只老鼠耶稣,献祭它,所有人都能解脱。 “这里有那只‘耶稣’吗?”她已经不在乎那些血淋淋的毛皮,手指不断在死老鼠身上拨弄。 “在我们即将抓住第十三只的时候,那个老头就过来了。” “什么?” “巫师老头。”猫对她龇着牙,“他来接你啦。” “不可能!”纳西莎从椅子上一下蹦起来,像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孩一样躲起来,“我是纯血统。” “好吧,不过,等到你去巫师学校念书的时候,你就不是了。纳西莎,到时候只有我愿意相信你是布莱克家的小女儿,其他人只会觉得你是麻瓜孤儿。” 说着,猫咪疑惑地问:“但是,这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你一定要抓住那只老鼠。”她扑过去抱住猫,“你一定要抓住它。” “我当然会抓住它,但是,纳西莎,你的贡献又是什么呢?” “什么?” “在抓捕耶稣的这场斗争中,你的贡献是什么?” “我......” 黑猫笑了一下,“你什么都做不到,因为你不会抓老鼠。会抓老鼠才有价值,纳西莎,你在这里一文不值。” 这时候,绿眼睛的猫似乎有些不忍,但是被黑猫一爪子打在头上。那只野兽用尖细的嗓音对她说:“你得和我们一起去找老鼠,我们不会杀掉它,因为如果我们杀掉耶稣,所有的一切都会向我们倾斜,你将被永远留在原地。不过,你也不能指望我会将活着的老鼠带来给你,纳西莎,你对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可以。”纳西莎捏紧拳头,却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黑猫半真半假的话语中,究竟作出怎样的承诺。 当天下午就如同黑猫预知的那样,霍格沃茨的老巫师来找到她,并且带她去对角巷买了些课本。 那时候,黑猫就跟在她身边。对角巷里的人很多,纳西莎把它抱起来。 “一般学生去霍格沃茨的时候都被允许带一只宠物。”老巫师说,“你可以带着它。” 纳西莎没有说话,只是抱着黑猫的手臂又缩紧了些。 “如果我要去霍格沃茨,你会跟我一起过去吗?”她饱含期望地问。 “我们得加快进度了,纳西莎。”黑猫没有回答她,只是催促道:“它一直在找那个人,如今,它的耐心即将耗尽。你必须找出鼠群里的耶稣,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