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夺
当我将穆迪的身世告诉马尔福时,最先退缩的却是老马尔福先生。毫无疑问,这位老牌纯血并没有足够的勇气与他在魔法部的那些敌人彻底决裂。 这很正常,人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尚有余地可以退缩,便会不断妥协。真正忍无可忍的反抗往往来自那些已经被剥削到一无所有的人。 不过,借由德拉科之口,我打听到一个名字 ——巴蒂·克劳奇 并非是那位出现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的魔法部官员,而是他同名的儿子。 小巴蒂会是如今坐在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里的那位吗? 当我从清晨的睡梦中醒来,我的母亲安然坐在床边的软垫上。她即将于漫长冬日中沉眠。秋风将一股一股寒意带进城堡,这几年的冬天来得越来越早了,相应的,夏天也变得更加短暂炎热。 里德尔写信告诉我,在秋日里,我们的花园遭遇一场虫害,飞蛾□□之后的季节中,那些垂死的生命啃掉无花果树赖以生存的经络,那株将近三百岁的古物已然走到生命的尽头。 就像所有老的东西终究会被新生儿啃食一样,里德尔对即将复活的冒牌货表现出的不屑与愤怒近乎透过纸背,像山间瀑布一样冲刷在我脸上。 他在心虚。 于是,里德尔叮嘱我监视那位冒牌货的走狗,然后成为那位复活的推手。 “您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吗?”我在信纸的背面写道,“没有必要的,老师,我完全可以在霍格沃茨杀了他。” “别犯傻,派丽可。他绝对不止蛊惑了那一个蠢货。不要打草惊蛇,打听好他们全部计划,然后报告给我。”里德尔的回信中并没有告诉我他全部计划。我、里德尔、邓布利多在这一点上又何其相似:我们不信任任何人。 不过仍可以猜出,这次他准备亲自出手,杀死此世的神秘人,做实自己身份,篡夺所有权力。 但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需要任何一个稳定下来的对手,因此,神秘人也好、里德尔也好、邓布利多也好,让他们彻底在舞台上慌乱起来,拿着魔杖茫然无措地三方角逐不是更有意思吗? 我将信封塞进火堆,又在软垫上施加隔火咒。 “再见,妈妈。” 离开寝室前,我想迪明迦告别。她睡得很熟,骸骨损坏对这个女人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她的虚弱与日俱增。与虚弱一同生长的是爱意,我尝试着爱她,也更爱她了。 同样的,我从里德尔身上也看出昔日里迪明迦疯狂的影子。自此我开始相信,或许迪明迦终于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她并没有欺骗我,真正帮我办成一件事。 尽管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爱”。 霍格沃茨里的学生最近十分安分。他们惊讶地发现我并不输给被宣传的无比强大的傲罗,并且在打败他之后仍能与这位傲罗友善相处之后,似乎更加畏惧我了。 他们一边恐惧我的视线,一边又会在视野之外低声谋划着如何向我示好。 我坐在早晨的斯莱特林餐桌上,那些加入沉思会的学生已经到场,乌压压地盖着四个学院的餐桌。一些试图站队的新生也连续几天早起,坐在餐桌上各凭本事地让我记住他们。 翻了翻今天的课表,我无聊地听着诺特在一旁念报纸。他殷切地把我面前的南瓜汁变成红茶,又舀上一勺糖浆搅拌。 巫师届不存在仆人,家养小精灵是家养小精灵,巫师不会伺候任何人——真的是这样吗? 只要你有足够多的东西,多得是人愿意抢占“仆人”的名额。 “谢谢。”我对诺特说,“今天有黑魔法防御课,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已经和穆迪教授冰释前嫌了吧。” “穆迪教授似乎把格兰芬多吓得够呛。”诺特的表情木然,“他在课堂上施展了不可饶恕咒。” 我看了他一眼。 “老师迟早会教的。” 他像是想起夏日里不美好的一切,像是只刺猬一样立刻想蜷缩起来。然后像是炎热天气里那些阴森的影子又找上他一样,这个男孩像是只淋了雨的猫头鹰,缩着脑袋贴在我手边。这也使斜对角被挤得差点没有位置的马尔福愤怒地朝着边瞪视。 等我们走到教室,穆迪已经很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他的脸苍白且油腻腻的,转动魔眼朝我露出一个笑容。 穆迪应该对我友好,毕竟我解决了他的药材问题。他必须对我友好,因为他还需要我为他冲锋陷阵。虽然这听起来挺不公平的,但是这是【兵】的职责。 我放下包坐在座位上,十指交叉与桌面形成三角形的牢笼。穆迪摆弄着玻璃瓶里毛茸茸的蜘蛛,这种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