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又有许多显而易见的事情。而在大部分浅薄的表层之下,藏着的都是些寻常人究其一生都无法真正掌控住的东西。 就像是飞快逃走的夏日的蝉鸣,在掌心蹬着腿融化的巧克力蛙,奄奄一息的蜘蛛,还有那只安静地沉在鱼缸底部的章鱼。死亡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不值一提地降临于此,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如魔咒课上那只死在窗沿外的乌鸦。 弗利维教授走远了,我就打开窗户伸手将那只已经不会再动的鸟儿握在手里。 这样的天气常常会使我感到寒冷,当手掌接触到鸟类柔软的腹部时,一种死亡尚未带走的温暖逸散于皮肤之上,令我像握紧那只巧克力蛙一样握紧它。某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场面撞进我的脑海里,如同午后教堂明黄色的阳光照在草地上,反射出一股奇异的潸然泪下肃穆感。 心脏如雷鸣般鼓动,鲜红的血液开始不断往胸腔涌动着。那些被我握住的,抓在手心的每一样事物似乎都有着别样的魅力,即使是这些早已死去的小东西。 我喜欢这种能够掌控某项事物的感觉,我陶醉于此并且日夜喂养着寄生于我心脏的那只骇人恶兽。 但是我不能掌握住大部分人,相比起鸟雀与魔法造物,人类明显要更难把握一些。 每个人都拥有一副属于自己的身骨,软而薄皮肤将所有人都区分开来,他们都有自己的大脑,心也落在各自的胸腔里。人与人之间都是独立的,他们或许有着微妙的共同性,而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可理解的。正是因为这样有趣而又特殊的差异,他们都有着微妙的不同。 想要掌控大部分人,就需要抓住他们身上的共同点。第一代黑魔王选择的是野心,第二代则是恐惧。 欲望也好,恐惧也好,都是人存于世最基础的存在,每个人灵魂中的绝大部分,也是所有人身上微妙的相同之处。 我也有欲望,同样也有恐惧。在孤儿院里,我想要干净的被褥,带有皂角香气的枕头;受到霍格沃茨的信之后,我想要崭新的袍子与书本;现在,我想要尊重——所有人的。 然而这个有趣的地方却在告诉我:你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你必须从他们身上拿走什么。这个【什么】大多数时候是别人的尊严。 当我将某位不知名的学长塞进水牢里时,我拿走他的尊严,我得到了混血们的尊重;当我把马尔福挂在壁炉上时,同样的等式又一次生效了。 如果这其中又任何一次我失败了,或许我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出现在课堂之上了吧。 很少失去什么的人总是难以回顾自己失去的,在他们的记忆里“失去”这个词是及其轻微的,所以他们想要更多的将来,又在将来中葬送自己;总是在失去的人也会少会回顾自己所失去的,因为那些被遗失的太多了,所以这些人会疯狂地握住所有能够握住的东西,最终使自己被贪婪的野心吞噬。 对于我来说,无论过去所失去的,还是未来所憧憬的,过于看重回忆亦或者急切于未来都是心灵上的痛苦的催化剂。 小个子的教授很快消失在后排的座椅之间。 【飘起来】 我松开掌心,让已经冰冷的乌鸦缓慢地从手心升起,睁开的暗红色眼睛像是装饰在华美袍子上的宝石。但是它仍是死的,死亡带走这个小家伙身上所有活力。即使魔法使得它再次升空,它的翅膀却再也不能拍击着让瘦小的身躯飞到更远的地方了。 这就是死亡。 当我死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当我走到终点时,等待我的是甜美的泥土填满我的口腔,还是被砍下四肢,做成像是那些黑魔法商店你出售的光荣之手一样的炼金产品? 我开始恐惧死亡。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强大到即使我死后也有人愿意尊重我。由魔法所带来的强权就是这样,一旦死去,魔杖便再也无法挥动,所谓的“强权”也就不复存在。死亡或许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它能将勇者变成懦夫,富翁变得穷困潦倒。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而人只不过是每个孤独的瞬息。 我让那只乌鸦又落回掌心,它已经不再温暖,翅膀上的羽毛上翘着,杂乱而又坚硬。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在对角巷时想要的那只猫头鹰。 它现在还停在那个简陋的笼子里吗?冬天到了有没有换上新的羽毛? 这节课也走到尾声,课堂上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万圣节晚宴。随着人流离开教室,我的袖子却被拽住了。 是格兰杰小姐。 “派丽可,”她低着头,“能陪我走走吗?” 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