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晴雯心中江挽春的形象不觉又拔高了一些，她看向江挽春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崇拜。

有点像小迷妹。

芍药笑着拿手肘碰了碰晴雯的腰，揶揄她：“出神出了半日，菜也不记得给姐儿夹，眼睛亮的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事这么开心，不如说出来也让我们听听？”

晴雯哼了一声，她心里觉得跟的主子好她高兴，但她就不说！

只一个劲儿地给江挽春布菜。

江挽春吃的速度赶不上晴雯夹的速度，很快吃的差不多了，感觉已经饱腹。她看看还剩的多的饭菜，笑道：“你们拿下去用吧。”

这是赖家的规矩，主子饭菜吃不完的可以赏给下人，下人不许随便乱扔浪费，也不许带出这个家门。

这规矩一开始还是从贾家学过来的，贾家富贵泼天，每逢用餐都是满满一桌子珍馐美味，实际主子用不了几口。布菜的丫鬟用的公筷，那些几乎整盘没动的山珍海味干干净净地剩在那里，就会被赐给身份低微一些的小辈或有些脸面的奴才。

赖家学来之后改了亿点点细节，剩菜是真正意义上的剩菜，主子已经吃用过很多了。也就公筷布菜这一点没变，菜还算干净。

晴雯和芍药将菜端出去，江挽春听到外面粗使丫鬟喜滋滋道：“今天肉菜剩的多哩！”

便听外面唏哩呼噜地喝粥声，江挽春隔窗看去，见丫鬟们聚在一处，筷子打着架，争先恐后地把肉送进嘴里。

赖家仆从的待遇不比贾家优渥，平常吃的伙食只有些时下最便宜的菜叶和一些价格不高的粗粮，所以她们从不拒绝主子们的剩饭剩菜。

自身食物的贫瘠造成她们什么吃食都不会剩或者丢，主子剩下的饭菜绝对不会嫌弃。别说只是用公筷动过了，就是真的碗里吃剩的肉她们都是喜滋滋地吃完。

就像进京途中的江挽春，如果那时有人家给她一块肉，甭管是不是别人碗里剩的，她都会高高兴兴吃完。

毕竟那可是肉呀！

她完全可以理解那些粗使丫鬟们对荤腥的渴望。

寻常人家，也就逢年过节才能美滋滋吃顿肥肉。平常日子里，菜里放些荤油都算开荤。

一众丫鬟们把肉抢完，才开始对素菜下筷。江挽春做的响油黄瓜还剩两卷，她们把小卷展开来截成小段，分到的人满足高兴地品尝了滋味。

醋味、辣味、微微的咸味，让她们口舌生津。

她们觉不因为这是素菜就觉得不好不珍贵，早知道赖家里司空见惯的调料，他们在家中时可吃不到！

而响油黄瓜里，有着由这些调味品共同构成的，令人魂牵梦萦的滋味。

“这味道真好啊！”

一名丫鬟感慨着，前两日轮到她休息，她便回家中看了一眼，顺道用了顿饭。主食是喇嗓子的杂粮饼，菜是一堆地里蔬菜的乱炖，煮的烂的像泥。里面一点点盐味，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是便宜私盐的特征。

哪里像眼前这盘响油黄瓜，明明都是蔬菜，却这样滋味鲜明，酸辣交织，咸味也是那样的纯净而恰到好处。

让人吃了一口还想第二口！

可惜分量少，每人一两口后也就没了。

只能含着筷子叹息，“太好吃了！”

有几个刚做上赖家粗使丫鬟的，还没怎么学过礼仪规矩，按照还在乡里家中时的样子，贪婪地舔了舔碗。

看的晴雯眉头直皱，就要去骂。

江挽春隔窗喊了一声晴雯，打断了即将发生的冲突。

她对晴雯笑着摇了摇头，“要先教，好好地说。”

这些女孩子们生长的环境里人人都是那样做派，没有人讲究礼仪，她们自然也不会懂。先好好地说，不肯学才到训的时候，训也不听就是真正罚的时候了。

江挽春的话一下让晴雯想到之前差点被卖的自己，火气一下消了八分，耐着性子开始教导人。

犯错没犯错的粗使丫鬟们都屏声乖乖地听，舔碗的那个连声说会把碗洗好，又给晴雯再三道歉。晴雯看她这样听话，怒气又减几分，将自己那里还剩的一点肉和响油黄瓜拨到了她碗里。

“以后再不能这样了。”晴雯语重心长道。

芍药跟看西洋景一样看着这样的晴雯，来和江挽春感慨。“我的姐儿，晴雯爆碳一样的脾气，嘴偏又笨，不知因此生了多少是非。我们劝了多少句都没有用，还是你会调理人。”

正说着，江挽春忽地听到脑海中叮的一声。她微楞一下，闭上眼睛去感受脑海中的菜谱，就发现第一个满意度收集小目标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