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

心底的自尊作祟，他没有上前打招呼。

最终他们也没有坐在同一桌。

席间很热闹，他坐在了一张和谁也不熟悉的桌子上，独自索然无味地吃着菜，欢声笑语不断传到耳边，想不听都不行，了解到了一些没兴趣的八卦，什么谁和谁又谈恋爱了，哪个班的老师又和学生怎么了……

这种同学聚会有什么好来的，浪费时间。

人也见了，饭也吃了，也差不多该走了。

陆星北这么想着，准备再抽根烟就走人，刚从口袋里刚摸出一包烟就听到身后一句大喊：“啊呀，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

转过头去一看，孙雯一脸歉意地站在门口。

“来晚的请客。”有男生起哄道。

“我请大家喝奶茶吧，还有座吗？”孙雯看着夏天那桌满满当当的人道。

“有啊，坐这儿坐这儿……”和陆星北坐一桌的女生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就只有这一桌还剩下几个空位。

“夏天，你也来我这坐啊！”孙雯朝夏天挥了挥手。

夏天和旁边的女生说了两句，也坐到了这一桌。

她走过来的时候看了陆星北一眼，陆星北知道她要过来，故意没有抬头，只是把刚拿出来的烟又收了回去。

等她坐定了，他才不经意地朝她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但依然没有说话。

“对了，你们俩是一个学校吧。”方才和陆星北搭话的男生问道。

“是啊。”

原来孙雯和夏天考去了同一个学校。

“北海的生活怎么样？肯定丰富多彩吧。”

孙雯匆匆从锅里夹了几片肥牛道：“不都一样嘛，你呢？”

“我？别提了，我高考没考好，在家被我妈骂了一暑假。这眼睛算是白做了……”

“哦……你把眼镜摘了啊？”

“对啊，为了考警校特意去做了激光……结果没考上。”男生一脸懊悔。

孙雯吃着肉看了桌上的陆星北一眼道：“对，你原来的志愿是警校。那个……陆星北你是不是考上了？”

陆星北抬头看了孙雯又往夏天那边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男生又道：“是啊，我可真没想到……。”

大概又觉得说的让人误解，连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感慨……以后当了警察可得罩着我们这些老同学啊。”说着从口袋拿出一包烟，给陆星北扔了一根。

陆星北稳稳接住了。

看他们准备抽烟，孙雯不乐意了：“喂，你们怎么回事，座位上还有女生呢……”

男生撇了撇嘴道：“只抽一根呀。”

孙雯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难怪你考不上警校……”

陆星北当然也很想来一根，但是还是把烟放在了杯子旁，忍住了没抽。

孙雯见状朝男生道：“你看人家陆星北，多绅士啊……”

陆星北笑了笑没说话。

男生没理会，继续不急不忙地把烟点燃道：“说实在的，我其实当时还挺羡慕陆星北，因祸得福，竟然能跟夏天坐……我要是能和夏天坐啊，搞不好我也能考上警校呢。”

孙雯笑了：“你就吹牛吧……你考没考上跟夏天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不过，陆星北……”

她又转向陆星北道：“你可真得好好谢谢夏天，要是没有她辅导，你说不定都没办法毕业呢……”‘

被提到的两个人大概是有了借口，互相默契地看了一眼，然而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又迅速躲开。

夏天被说的脸红道：“你说的太夸张了……”

“没有夸张啊，要我说，陆星北真应该敬敬你。”说着她朝陆星北使了个眼色。

来了这么久，他其实还没有好好地和夏天说句话，不是不想，而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始，现在被这么提醒，他突然有了理由。

陆星北拿起啤酒瓶把酒杯倒满，端起酒杯，在觥筹交错间朝夏天望过去。

夏天坐在座位上，忐忑不安地准备着陆星北的敬酒。

然而方才那个女生似乎没感受到这席间暗流涌动的气氛，突然凑近到夏天身边感慨道：“啊呀，夏天，刚刚你坐那桌我没看清楚，现在近看发现你变得好漂亮啊。”

“你也漂亮啊。”夏天笑着不经意间朝端着酒杯的陆星北看过去，陆星北落寞地垂下眼眸，放下酒杯。

夏天原本笑魇如花的脸上笑意逐渐散去，两人之间快要融化的冰河一瞬间又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