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模样
r> 但,夜晚终究是与白天不一样的。 无论白天如何转移注意力,如何隐藏,如何无视。 太阳下山后,悲伤仍旧会露出它的本来面目,如同一头巨兽,在黑暗中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凶残可怖的獠牙,叫嚣着,撕咬着,让那点仅存的希望粉身碎骨。 每当夜幕降临,苏以南就会觉得自己坠入无尽的黑暗和深渊之中,茫然,无措,仓皇,无处可逃。她被一种漫无边际的虚无感所笼罩,像是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之后,连带着自己的一部分也离去了,无论今后她的人生如何圆满都弥补不了这份缺失,或者说从今以后她的人生将永远无法圆满。 一直以来,苏以南其实不知道所谓生活的意义是什么,人生又该去向何处,直到遇到了陆星北,她才知道光是什么样子,她又想成为什么样子。她是一个在海上抱着枯木随波逐流的人,偶然间看到了灯塔,她不顾一切地向它游过去,可还未真正的接近,光又突然消失了,那她该怎么办? 原本在这个世界上浑浑噩噩不知为了什么活着,那就这样了此一生也不会感到痛苦。可人生中好不容易出现了目标,却又猝然失去,那样的伤感无以名状,那种哀愁和怅然将伴随一生。 她不明白,她那么小心翼翼地靠近,去感受那样强大而温暖的小宇宙,那种安宁祥和美满的感觉充盈在心间,如此战战兢兢地将这份期待和思念珍藏在心里,像是随时可以抱出来取暖的一把火,而突然间这把火,这束光,突然间消失,连一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她不懂,为什么她如此克制自己的感情,害怕自己的每次接近都会将他推的更远,却还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要么干脆就从来不要让她遇见这把火,这束光,就像从来未见过光明的人,任你再与她说光是多么温暖多么耀眼多么好,她也未必有多少眷恋。而一旦在她贫瘠的生命里撒下一束光,她见过了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和感召力,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可光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要走时,她竟无能为力,无可挽留。 她像突然间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天下之大,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她所能做的只是在余下冗长的一生中回味曾被烈阳照耀过短暂的明媚时刻,让残存的晚照温热余生每一个冰冷的日子。 到了约定的日子,苏以南还是如期上班了。 前台的工作并不复杂,只用一周,她已经将每天所需要做的工作烂熟于心。 朝九晚五,典型的白领作息,几乎没什么需要加班的时候,每天基本能按时下班,中午偶尔还能休息。 每天虽然来回于学校和单位之间要近三个小时,但苏以南觉得并不辛苦。 一具行尸走肉能有多少痛觉呢。 日子过的规律而又平淡,她在这样的日子里学会了等待。 等待着一个希望。 等待着陆星北终有一天会出现的奇迹。 律所在的那一层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平台的四周种了些绿植,中间放了些圆桌和藤椅,每张桌子支开了一张遮阳伞,供这层的白领们用餐,喝咖啡。 苏以南有时候吃完午饭,也会在露台上散散心,多数情况下都是看着远方发呆。 陆星北送给她的手链,后来她一直戴在手上,她摩挲着那条手链,悲伤地想如果那天她不是执着地想再见一面,是不是他就不会出事。 但自责,埋怨,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看着大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她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闪过那样一个念头,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她还是盼望着,殷切地期盼着,陆星北的再次出现。 这段时间,她常常会从噩梦中惊惶地醒来,任她如何努力地回忆,都想不起来陆星北的模样,唯有第一次见面时窗边的侧影还牢牢的记着,每当这时,她会惊慌失措地落泪,她一寸寸地擦拭着心头那个侧影,一遍一遍地勾勒着那个侧影,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把陆星北的模样全部忘掉。 她不可以,不能,决不允许,自己忘记。 …… “姑娘,不介意吧。” 苏以南回过神来,用手匆忙地抹去眼角的泪水,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是所里的律师,他举着一根烟问着,大约怕烟味惊扰到小姑娘,特意打个招呼。 她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匆匆跑回前台拿着包下了楼。 隆冬时节,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身体很快感受到了寒意。 她快步走到了律所楼下一家私人便利店,它不像连锁便利店那么明亮宽敞,店内很窄,只有两排过道,仅能容一个人走,过道两边的货架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商品,让原本就很拥挤的空间显得更为逼仄昏暗。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收银的地方细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