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
底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玉崇跟在霍云身边这么久,却依旧看不透大人的心思。 “去把门开了吧,动手前先找到兵符。找不到也得把顾喻成杀了。” 玉崇:“是。” 楚凌御喊了半天,正打算歇歇嗓子,门突然一下洞开,他抬头撞见玉崇的眼神,不禁一愣。 那是,怜悯? 还没想明白,玉崇一脚跨出门槛道:“大人叫你进去。” 这突然一下,他倒是犹豫了,揣着怀里的披风,蹑手蹑脚地进门,刚跨入门槛,背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他总不该怕一个凡人吧? 他回头,抱紧了衣服,抬头看见坐在茶几旁的霍云,她手臂撑在桌上,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屋里没有点灯,仅靠阳台外的月光,却依旧看得分明。 “大,大人。高处不胜寒,天冷,我,我去找了件披风来。” 他有些结巴,该死。 “过来,会沏茶吗?” “不会。”楚凌御往前走了两步,本想给她披上披风,靠近身前时还是选择把衣服递给她,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觉得得点个灯,这月光寒凉,让人瘆得慌,可两腿像是不听使唤,沾了地后就动弹不得了。 霍云摸着手里的披风,意外道:“你这披风去哪拿的,这料子顾铳军也不一定能给你。” “家里珍藏的。” “哦?珍藏啊。”霍云语调微扬,“还没问过你,几岁了?” 楚凌御毫不犹豫:“十七!” 换算成人间的年纪,他大概就是这般大。 “哦?比咱家想象中大些。”霍云瞧着他瘦小的模样,还真看不出已经十七,只是十七的年纪,家中又遭变故还能这般天真,实在少见。 “近两年犯事的权贵中,楚姓的咱家只知道一家,是金陵的楚湘河,可是,他只有女儿,没有儿子诶。”她终究还是没有继续陪他演戏,名单上确有一个“楚凌玉”,但是早在被送来之前就病死了。 楚凌御莫名紧张地攥紧了袖口:“大人有所不知,我其实是……私生子,自小便拜入三语真人门下,刚刚回来的那一年,我家就出事了。”他说着说着眼圈渐渐泛起了红,可怜巴巴的模样,倒容易叫人心疼。 霍云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瞎编,“楚湘河”不过是她随口编的,没想到他就这么简单地往坑里跳了。 “啊——” 楼下突如其来的尖叫划破长夜。 楚凌御往阳台探头,“发生什么事了?” 霍云穿上披风起身,道:“多谢你的披风。这是咱家给你的谢礼。过来。” 她朝他招手。 楚凌御呆呆地跟着她走到围栏边,眼前突如其来的火光闯入他的眸中,他往高台下看,黑暗中竟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焰火,紧接着便是交织其中的哭喊声、尖叫声,再抬头一看,府邸门外竟围了上百人,手里拿着的是泛着寒光的刀刃。 哀嚎声如同一阵阵浪涛涌入楚凌御的耳朵,灌入脑袋、胸腔,仿佛要把他的内脏掏空,他说不出话,只是机械地扭头看向霍云,谁知撞入眼帘的却是她瘆人的笑容。 “火树银花,好看吗?” 她问,朝他走近。 楚凌御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她,直到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半个身子在围栏外。 他感到脑子充血,胀胀的,说不出话来,在一众嘶喊中他艰难听到霍云飘渺的声音:“咱家说过了,会死的。” 楚凌御看着地下的火海,不相信她会松手,可仅仅下一秒,他便感觉到整个身体悬空,热气和冷气一股脑从他耳旁刮过。 她真的要杀他! 火光在霍云眼底似水涌动,她冷冷地看着这个天真的少年从高台坠入火海中,却拉紧了身上的披风,直到白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与哀嚎声中,她转身入了屋内,没有回头。 一个黑衣人自楼下跑上来,呼吸有些急促道:“大人,顾喻成跑了!” 霍云眼底寒意更甚,“他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