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从小没爹的野丫头,在京师是出了名的好勇斗狠,仗着太/祖的宠爱,几乎将帝丘城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得罪了个遍。人人都说她粗鄙浅薄,配不上太子。 第二年,太.祖病逝,萧景和继位,她顺理成章成为了皇后。 恰逢那年太史局修史,母亲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开国将军,只因身为女子功勋却盖过大昭所有男将,无法被载入正史。 宋瑜瑕曾哀求过萧景和,被他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堵在了门外。 后来她又得知,太史局的政务,由太后的朝中亲族把持,便转而投向太后。 太后拉着她的手同她保证,只要日后她能够修身养性,做一个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母亲的姓名,定会被堂堂正正地载入史册。 从那时起,她便磨平身上所有棱角,敛尽一切锋芒,像所有世俗女子那般,温柔贤惠,知书达礼,努力为自己夫君操持着后宫一切宫务。 回头想想,自己才在这了无生趣的深宫里生活了两年,当初在母亲面前立誓要平定四方、建功立业的恣意少女,却仿若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思绪渐渐飘得有些远,宋瑜瑕摇摇头,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太后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此时正双眼含泪,恨恨地盯着她。 半晌,太后才缓缓开了口,“天子崩逝,万民同哭。皇后,为何本宫在你脸上,看不到半分悲痛之情?” 转瞬间,宋瑜瑕两眼已被泪水浸润,“母后,陛下他走得突然,儿臣一时无法接受事实,现下反应过来,这才悲从中来……”说着,她便掩面痛哭了起来。 太后却冷笑了一声,“皇后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同宋姮那个贱妇一样,喜欢玩弄人心。” 宋瑜瑕听到太后提及她母亲的名字,顿时收起了眼泪,抬眼看向太后,“母后,请慎言。” 太后面色悲戚地惨笑起来,“慎言?本宫说得有错吗?当年你母亲,仗着自己为先皇打过几场胜仗,厚颜无耻,三番五次地接近先皇,勾引不成,她才灰溜溜地跑去了塞北……” “够了!”宋瑜瑕紧紧握着拳头,咬牙道,“我母亲这一生,坦坦荡荡,为大昭鞠躬尽瘁。对先皇,她只有忠心从无私情。儿臣请母后不要逞一时之快,辱没她的声誉!” 一旁的小福眼看着两人逐渐剑拔弩张,赶紧冲宫人们使了个眼色,“你们几个,快把陛下龙体抬回永福宫!” 宫人们闻言连忙抬起担架鱼贯而出,片刻后,锦绣宫只剩下三人。 太后捏起宋瑜瑕的下巴,眼底恨意渐起,“本宫犯不着去败坏你母亲的名声。她身为女子,不守妇道,在军中终日与一群男人同吃同住,生养了你这么一个没爹的野种!她这样的娼妇,还配提名声?” 宋瑜瑕听到太后对母亲的侮辱之词,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像是要炸开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底熊熊燃起的怒火,冷声道: “此言当真可笑!我母亲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乃是青史留名的巾帼英雄,哪怕过上千年万年,她依然受万人敬仰。几句话岂能将她污蔑。夏虫不可语冰,母后没有这个资格去评判她。” “好一个青史留名!”太后突然大笑起来,眼带嘲讽地看向她,“哦?看来皇后这是还不知道?安禄年间的史册,太史局早已修订完了。皇后猜猜,朝中众臣,容不容得下一个不懂安分守己的贱妇在正史上留名呢?” “你说什么?”宋瑜瑕愣住了,身体如坠冰窟一般僵硬起来。 正史一经修订成册,便是连皇帝都不能轻易改动,否则就会受世人所诟病。 太后越发癫狂,得意地大笑道:“你给本宫听好了,有本宫在一日,宋姮这个名字,就只配遗臭万年!” 这么些年,宋瑜瑕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在这深宫里头自甘堕落,到头来,竟是徒劳无功一场? 她死死盯着太后,眼睛通红而骇人,重重的喘着粗气压制着心中怒火。 看着宋瑜瑕无可奈何的模样,太后此时的丧子之痛竟被一阵快意所替代,“宋姮,你死了都不让本宫好过,本宫今日就叫你的野种,死无葬身之地!” 她冲小福道:“今日锦绣宫大火,皆是因皇后嫉妒疯魔而起,她设计害死陛下和柳美人。弑君之罪,罪无可恕,将她押入掖庭狱,明日交付刑场,斩首示众!” “是!”小福打小就跟着萧景和学了一身的功夫,撸起袖子便冲向宋瑜瑕。 突然间,宋瑜瑕看着太后阴森地笑了起来。小福一惊,顿住了动作。 太后皱眉道:“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还不快将这毒妇拿下!” 小福点点头,迅速扣上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