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成
br> “素荷!”云幼清没抓住素荷的衣角,愣愣地坐在那瘸了腿的椅子上,看着素荷的背影越来越远。 那种孤零零的落寞的感觉又出现了,有什么东西像是一捧沙般从云幼清的指缝间滑下,就像是指尖那拈不住的一缕风。 “公主,微臣先给你把把脉,也让素荷先自己静一静。”柳春回面上也没了往日那腼腆的笑,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惨淡的愁云。 云幼清点点头:“柳春回,你记得给素荷手上的冻疮也开几副药。” 柳春回应下后又,把好脉,开了几副药也走了。 素荷破败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云幼清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逐渐没了送赏的宫人的喧闹,芙蓉堂又恢复了往日静悄悄的样子。 “或许我应该休息一下了。”云幼清揉了揉自己昏沉的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云幼清看着和自己寝宫格格不入的各类赏赐只觉得讽刺,先前皇帝对她不闻不问弃之如敝履,如今她有了用处倒是对她极尽殷勤。 她曾经的夫子季书林告诉过她,这天下人大多只能食可饱腹,只是在当今圣上的统治下民生越发差了。 这天下大多都是苦命人。 夫子因他人弹劾,前几年已经乞骸骨,不知如今过的如何,若是在和亲之前能再见一见夫子就好了。 一想到这满屋子的赏赐都是搜刮百姓油水得到的云幼清心里就一阵一阵地犯恶心,不愿碰那看起来十分暖和的锦被,而是裹紧了她那已经开始露出棉絮的破旧的被子。 “若是这满屋赏赐可以换成点钱财或是粮食分发给百姓就好了。”云幼清这样想着,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云幼清梦魇了。 梦到了上一世她三皇兄云瑾的生母苏美人求到她面前,想要让她代替云瑾去北凉当质子。 当时七岁的云幼清同意了,因为那位长她两岁的皇兄是整个皇宫里唯一对她好的兄弟,其中或许也有他同样出身低微的原因,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云瑾对云幼清的好是真真切切的。 苏美人向来看不上云幼清,可那次却是放低了身段,极尽哀求。 于是小小的云幼清来到了皇帝巍峨的宫殿之前,想要去求一求那位天子,让她去北凉,让她的三哥哥留下。 可惜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那里的宫人赶了出来。 再见到苏美人时,那位向来还称得上的得体的娘娘披头散发,瞪的十分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眼泪,尖尖长长的指甲指着云幼清,只会歇斯底里地重复一句:“你还我皇儿,还我皇儿!” 云幼清看了一眼被苏美人宫里的人按在地上的素荷,又看了看那尖尖长长的指甲,心想,还不如让这指甲戳破我的喉咙。 匆匆赶来的云瑾平息了苏美人的怒火。 云瑾说,他不怪五妹妹,北凉要的是皇子,就算大朔皇帝同意了五妹妹替我去,北凉人也不会同意的。 云瑾还说,清儿不怕,五年之后皇兄就可以回来了。 于是云瑾在一个料峭春寒还未消的早春乘上了去往北凉的马车。 却殁在了回大朔前夕的一秋。 云幼清明明没有见到云瑾最后一面,却可以在梦中看到他缠|绵病榻的样子。 面黄肌瘦,哪里还有曾经温润如玉的样子。 梦中云瑾干瘪的嘴唇一开一合:“清儿,不要来北凉,答应皇兄不要来。” 云幼清没应,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云瑾眼中最后一点希冀也没了,慢慢地闭上了眼。 “皇兄。”云幼清终于忍不住扑到了云瑾床边,“皇兄,你睁开眼看看清儿啊,看看清儿......” “公主,你怎么了,公主,公主!” 云幼清睁开眼,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可梦里的种种情感却在心头挥之不去。 思念,愧疚,以及对北凉的恨。 看着眼前焦急的素荷,云幼清压下眼泪,却藏不住声音里的哽咽:“素荷,我好想三皇兄,我好想他,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素荷坐在云幼清床头,轻轻把她拥入怀中,就像云幼清小时候那样,缓慢又轻柔地拍着云幼清的背:“这不是公主的错,要怪就怪......” “哎,算了......”素荷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想了想还是止住了话头。 “苏美人也是,明明不是公主的错,她却一面也不让您见三皇子,只说三皇子从北凉回来留了病根,时常害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