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风霜(1)
江沉月刚舔完剩食,宁清容与明知言二人已推门进来。宁若英向爹娘的身后看去,再无他人,问道:“爹,娘,你们不是去救江夫人吗?人呢?” 宁清容叹道:“被拖进娼寮的当日,江夫人便咬舌自尽了。”宁若英与陆云白都大吃一惊,同时“啊”的一声轻呼。却听江沉月道:“死的好,也算没有辱没我江家门楣。我早说了你们这是白白耽误时间,快说,我们如何出城?” 宁若英怒道:“娘,你会点哑穴吗?这姓江的说话,比放屁还臭。”江沉月道:“现在是我求着你们,等回了大宋,便是你爹娘有求于我,你以为……”话说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侧身一瞧,宁清容正收回双指,她真的点了自己哑穴。 宁清容道:“英儿,我和你爹提前备好了三匹马。姓江的骑一匹,你爹会将你弟弟裹在怀中,他们一匹马,你与我共骑一匹马。如今这时辰早已宵禁,我们必须硬闯城门,少不了一番打斗,你在马背上要护好自己。” 宁若英点点头,她往陆云白看去,见他正俯身在李兴伤耳旁说些什么,心想这次离别,这二人恐再难相见了。忽听明知言道:“我们璞儿真是睡神转世,再大动静也阻不了他睡觉。你们瞧瞧。”宁若英循声望去,爹爹用厚被单将弟弟裹成粽子一半,上下再用粗布打结,将他裹在胸前,但如此动静,弟弟依旧酣睡不醒,不觉哑然失笑。宁若英忽觉肩头一沉,是陆云白,却听他道:“若英妹妹,我与兴伤想送你一份小礼,我们兴州南门见。”陆云白拉着李兴伤便出了门。 江沉月突然呜呜个不停,宁清容知他有话要讲,便解开他哑穴。江沉月急道:“快拦住他们,万一他们出去告密,如何是好!”宁若英白了他一眼,道:“我的朋友,不会做此等事情。” 众人收拾完细软,便推门出去,来到客栈后院的马厩。马厩里正是明知言夫妇花大价钱买通店小二存下的三匹马。他们解开三匹马的缰绳,依次打马出厩,宁若英与娘亲骑马走在最前面,她惊喜地发现马蹄踏地竟全无声响,原来爹娘提前给马蹄裹了粗布。江沉月走在中间,他左手手指残缺,只能用右手四指紧紧拽着缰绳。明知言前胸裹着小儿子,后腰插着长剑,走在队伍最后面。 一行人从后院门出了客栈,直往兴州城南门而去。 离南门渐近,众人远远瞧见南门有两列兵士,有十八人之多,一旦动起手来,动静必然不小,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夏兵来增援,但如今别无他法,只能用脚踢了踢马肚,打算一鼓作气冲过去。忽见南门门口不远处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追着,众人赶紧轻勒缰绳,让马匹缓步慢行。 这一大一小的身影正是陆云白与李兴伤,陆云白在前面跑着,李兴伤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道:“抓贼啊!偷我们家银子的小贼!站住!抓贼啊!”二人接近南门守兵处,陆云白忽然一个踉跄,从怀中跌落数十枚铜钱,散在地上,他赶紧蹲下捡拾。李兴伤追上来,拽着陆云白的衣衫下摆,喊道:“抓贼啊!偷我们家银子的小贼!抓贼啊!”他说来说去就这两句,显然是陆云白临时教他的。 陆云白瞥见三个守城兵士提刀往自己这里跑来,干脆推倒李兴伤,拔刀冲着守城兵士,叫道:“你们少管闲事,区区五十两银子罢了,当心变成小爷的刀下亡魂!”一个守城兵士回身叫道:“这小贼手里是辽人的刀!快来!快来!小贼身上还有五十两银子!”众守城兵士一听拿了这小孩,既有功劳又有银两,纷纷躁动,仅留下二人守城门,其余兵士都来追这陆云白。陆云白回身就跑,引着十六个兵士进了深巷。 宁清容等人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眼见城门处仅剩二人,立刻催马奔来。到了门口,守城兵士开口索要出城令牌,宁清容与明知言不与他们多言,飞身跃下马背,一掌一个,劈晕了这二个兵士。二人再合力搬开拦着城门的木头拒马,让三匹马顺利出城。 众人纵马出城后行了十多里地,宁清容突然勒马缓行,对明知言道:“言哥,你听!我们身后有两匹马追来了!”明知言倾耳而听,点头道:“这两匹马蹄声很重,不是巡防兵士的普通马匹,八成是狼骑追来了。” 江沉月惊道:“夜月狼骑?快!快跑!” 明知言摇头道:“我们马匹脚力远远不如狼骑的骏马,即便全力奔跑,再过二十里地,还是会被他们追上。” 宁若英心里也担忧,抬头望娘,只见娘的脸上平和清宁,连眉头也没一丝褶皱。 宁清容发现女儿在看自己,轻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柔声道:“英儿,你去坐你爹爹的马吧。娘留下断个后,随后再追你们。” 宁若英脱口便道:“不!娘要留下,英儿便陪娘一起留下。 明知言也劝道:“清容,这样太危险了,我与你一起留下断后。” 宁清容反问:“我们难道要将两个孩儿托付给这姓江的?”见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