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谍云(6)
二人出了兴州城北门,又走了七八里地,来到一处乱葬岗。陆云白这才停下,道:“你十几天前告诉我,说宗主答应你饶了膳食坊里无辜的人。”宁若英道:“对,三伯伯亲口答应我的。” 陆云白指着乱葬岗,怒道:“你还要骗我到甚么时候!他们都死了!野利大叔、没藏大叔他们都被杀了,尸首就扔在这乱葬岗里!” 宁若英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陆云白怒道:“不可能?”他指着一具穿着灰布粗衫的面目腐烂的尸首,道:“这是野利大叔。”又指着一具穿着八答麻鞋的尸首,道:“这是没藏大叔。”再指着一具身形较小的尸身,道:“这是与我一起帮厨的汉人小弟。” 宁若英闭了双眼,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懊恼,愧疚的是这些无辜的人归根到底是因为自己而亡,懊恼的是自己被明知津骗了却浑然不觉。她的泪水唰地流下,心中倒是希望陆云白替这些亡者多骂自己几句。怎料陆云白见她哭成这样,反而慌了神,语气柔缓许多,问道:“你当真不知情?” 宁若英转身往兴州城跑去,她要找明知津问个明白。陆云白跟在她后面,道:“妹子,你是被你三伯骗了?” 走了仅一里地,忽听得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侧身让出官道。却见六匹骏马在二人身边停下,马上是五个劲装黑衣男子和一个鼻青脸肿的老头,为首的劲装男子问道:“是她吗?”那老头睁大淤肿的眼睛仔细看了看宁若英,道:“是她,她每日来雪满楼练武,宗主称呼她作小侄女。” 那老头话音刚落,突然一把尖刀从他后心刺入,前胸穿出。宁若英与陆云白直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那老头口中吐着血沫,对宁若英喊出最后两个字:“快跑!”便一头栽下马匹,蜷在地上不见活了。 陆云白往前一步,将宁若英护在身后,轻声道:“你把佩剑给我。”宁若英不及多想,便将素玉剑递给他,又听他道:“若英妹妹,今日是我错怪你了。你赶紧跑回城里去,我可以替你挡上一阵。” 劲装男子笑道:“乳臭未干,也敢螳臂挡车。”举起尖刀,便照他头部劈下去。陆云白侧身避过,飞身跃起,用素玉剑连刺三剑,但都被尖刀挡下,刀剑每相撞时,他均觉手臂酸麻,心知自己年少力薄,确实不是对方的敌手。但生死关头,他只能奋起长剑,再出招搏命,但见那素玉剑卷起剑风,罩住对方的右臂。 劲装男子刀招也是一变,以快打快,只听 “当当当” 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连过十招之后,这人大喝一声,尖刀横扫,竟挑飞了素玉剑。 陆云白一侧头,见到宁若英仍在自己身后,苦笑道:“若英妹妹,我这浅薄功夫,远远不够护你逃走。”宁若英却道:“陆哥哥,你的剑法很是厉害,只是劲力不如他罢了,若再过个十年,他早就不是你对手了。” 劲装男子看到自己右臂衣袖已少了一截,碎布散落一地,心知这女娃说的没错,自己只是勉强用快刀保住了自己的右臂。 陆云白道:“诸位都是英雄好汉,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孩吧?至于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劲装男子道:“你年纪虽不大,倒是条好汉。我且问你,你使的可是点苍派的剑法,前一招是乱云有痕,后一招是明月无魄,是不是?” 陆云白心中一凛,道:“你怎知我点苍派剑招名称?” 劲装男子嘿嘿笑了一声,话锋却转了,道:“我们不会为难这小姑娘,只是请她去我们那里做客。”一挥手,从马上跳下四个持刀的劲装男子,用绳索缚了赤手空拳的宁若英与陆云白,将他们抬到那匹空马马背上。 一行人纵马而去,距离兴州城越来越远,行了约莫五十里地,来到一处辽人营地。宁若英仔细看去,但见此处背倚翠岭,前临溪冈,方圆七八里的空地上搭满了帐篷,一队队辽兵在营地里来回巡守。 领头的劲装男子打马上前,令辽兵守卫搬开拦路木桩。守卫们连忙齐力搬开木桩,再分列两队向劲装男子行军礼,齐声道:“恭迎萧将军回营!”其声隆隆,军威立现。 宁若英经过营地门口时,忽听得猎猎作响的劲风声。她抬头一瞧,原来营地门口左右各立一根三丈多高的旗杆,是杆顶的旌旗在风中翻腾作响。 众人穿过前军营帐,迎面撞上一个穿着锦缎华服,身后跟了十二个随从的年轻官员,这年轻官员道:“萧轸,你忙活半天只抓了两个娃娃?你答应圣上的事情还办得到吗?” 劲装男子拱手作礼,道:“耶律大人放心,只要这女娃在我们手上,张元一定会交出司订九门秘籍的。” 这年轻官员是大辽的牌印郎君耶律庶成,因翻译汉族医书有功,甚得大辽皇帝耶律宗真的赏识,长年在宫中行走,如今官职尚不高,但替皇帝保管牌令与印信一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