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负雪(3)
> 那丫鬟吓得惊声尖叫,扔掉食盒,直往前院跑去,慌不择路之下竟撞到一人,她抬头一看,竟是掌门老爷梅望峰。 “二……二小姐,二小姐死了。” 梅望峰侧头看了眼前院,冷冷地道:“你不要大呼小叫,且去二小姐的屋外候着,不准任何人进入她房中。” 梅望峰回到前院,继续与顾游川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直至夜深宴罢,众宾客散去,他才将大女儿梅映雪拉到僻静处,告之小女儿已香消玉殒一事,直惊得梅映雪当场昏厥过去。 梅负雪的白事是等顾家离开后才悄悄办的,只从纸马铺采买一些祭品,而灵堂就搭在她的屋内。梅映雪在妹妹灵柩前的一只蒲团上跪着,连着烧了三天冥钱,形容憔悴。这夜她正有些困倦,突然一阵寒风卷进,转头一看,屋门已被推开,站在门外的竟是明知津。 直到明知津走到棺前跪下,梅映雪才知道自己见到的是人非鬼。 “明大哥,你若早几日回来多好。”梅映雪泣声道。 但见明知津轻轻抚住梅负雪冰冷的双手,自是许久也捂不温,又轻轻拎起白凉衫的另一角,看到三个月多前自己离去时的泥污仍在,可如今竟与她天人永隔。他嘴角微颤,突地一口鲜血吐在棺椁边缘。 “小妹走前,定是念你念得紧,这件白凉衫被她捏得太紧,怎么也取不下来,我便请爹爹让它随葬。” 又见明知津从怀中取出一本沾染了血迹的册子,端端放在梅负雪的手上,那册子封皮上写着“司订九门秘籍”六个楷书大字。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梅望峰听说明知津回来了,特意带着梅巽卿和梅飞卿赶来。梅望峰将明知津拥入怀中,边哭边道:“贤侄,你为什么不早几日回来啊?我的负雪啊,你说她怎么这般命苦?”那梅飞卿却道:“爹爹,这厮拿来的秘籍,你怎知它是不是真的。再说,若不是他,二姐不还好好活着?”梅望峰叹道:“休得胡说!明贤侄怎可能拿一册假的秘籍,去欺骗刚刚过世的小女呢?” 明知津将册子送到梅望峰手上,请他研判。梅望峰看着册子沾的血迹,道:“贤侄,你受了伤?”明知津点头道:“夜月狼骑名不虚传,幸亏他们练的内功心法不得要领,否则我也没命回来。”梅望峰只翻了前两页,便目放精光,原来那司澹老前辈居然从华山派卓家剑法与山西千剑堂柳家剑法中各取一招,融二为一,初看简单无奇的剑招,后招却有无穷无尽的变化,既能走华山派阴柔绵密之风,也能走千剑堂刚猛霸道之风。更教梅望峰吃惊的是,司澹老前辈还为这路剑招想出一套极为契合的呼吸吐纳功夫。只此两页,梅望峰不得不闭目苦思,忽觉手中一动,那册子又被明知津拿回。 梅飞卿问道:“爹,他这秘籍,是真的?” “武林绝学,千真万确。贤侄你这第九名门的名号,也实至名归。” 明知津惨笑道:“第九名门?如今与我,又有何用?负雪出殡之时,我会将此册焚于墓前。” 梅望峰不敢多劝,只赞他对女儿确是情深意切。 明知津在屋内守灵一夜,次日天明,他将秘籍揣入怀中,偷偷翻墙出去,直奔渭州城最大的医馆。 医馆门头匾上书有“回春堂”三个漆金大字,其时天色尚早,这医馆仍被木栅栏门封得严实。明知津急急地拍打木门,片刻后,一个身穿浅色裘袍,头戴偃巾,下颌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搬开一条木门,埋怨道:“什么人啊,这才什么时辰?” “你是方神医?” 中年男子道:“神医不敢当,方某在此悬壶济世已有二十载,城中百姓胡乱给的名号。”话音刚落,忽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架在自己脖颈处。方神医道:“阁下明明有求于老夫,但这种求人方式,老夫很不喜欢。” 明知津道:“在下的爱妻被人害死,在下怀疑此事与方神医有关。你若有半句谎话,今日必血溅回春堂。” 方神医这才知晓对方不是寻常吓唬自己,便又是疑惑又是惧怕,道:“好汉请问,老夫知无不言。” “近日梅府有什么人来见过你,从你馆内买过什么?” “梅府人多,但凡有个不舒服的,都会来找我开药方。昨天来的是看门的赖大,前天是照看花圃的贾小芸,再往前是……”方神医说起病患来,滔滔不绝。 明知津打断道:“可有身份颇高的梅府人,来买妇人所服之药?”他长剑抬高,直贴方神医的脖颈上。 方神医大惊,道:“你怎知此事,他明明千叮万嘱,说此事天机不可泄露。” “我查看过爱妻的尸身,她脸颊处有手指重捏造成的瘀青,定是有人强逼她服食了什么。”明知津目眦欲裂,吓得方神医不敢再隐瞒。方神医道出买药之人正是梅家老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