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
!” …… 箬河边。 寒风吹得连杏黑红的斗篷翻飞作响。 “你是……十三娘?” 连杏第一眼就觉得面前女子眼熟,略一回想才记起,这正是过去她和段明雪去宜春院时见过的那个风情万种的舞姬。 林绣绣一听这个称呼,脸都绿了,正欲出声,连杏却先盯住她道:“不对,你也是奸细,你到底是谁?” “奸细?”林绣绣好笑地反问,“连大小姐,您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 “你和段明雪是什么关系?”连杏静静地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将飞刺握得更紧。 林绣绣捂了捂嘴,做出忍笑模样,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道:“看你也快死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林绣绣,是西都王陛下的养女,也是你未婚夫段公子明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恋人。” “多愚蠢啊?真心假意都分不清楚,还没成亲就上赶着献了身。可惜,他要的根本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爹的青州城。” “我放过你,是因为可怜你,听见战鼓了吗?你爹的尸首应该还在战场上,你哥应该也快了,你还不赶紧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别想动手!我一叫人你就走不了了!” …… 沿河绕道回到城楼上,避开了战场。 连杏一路疾奔,一回到房间就在榻前跌坐了下来。右手终于卸力,飞刺坠地发出一声清响。 外面的战鼓声和呐喊声越来越大了。天色也再次明亮起来。显然战争进入了最终阶段。 连杏知道自己应该不顾一切去战场上,哪怕只能杀一两个敌人。 可她脑中却不受控制地回荡着林绣绣的话,她和段明雪的那一次她原来以为称得上美好的意外,他竟然是那样告诉她的吗? 明明,当时他也表现得那样腼腆青涩,对她那样呵护珍惜。 可事实如此,她已亲眼看见。这三年的朝朝暮暮,他一直在骗她。 连杏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么,当初不顾父兄反对,坚持和他订下婚约的自己,的确无比愚蠢…… 而从自己身边回到敌营的段明雪,又带回去了什么呢? 连杏捂住发痛的头,觉得无颜面对城下的父兄,浑浑噩噩中,目光落在了榻前的木匣子上。 不久后。 小绪进门时,看见的便是连杏侧躺在地上的已经毫无声息的身躯了。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慌乱地跑过去,小绪将连杏的身体抱在怀里,颤抖着手去碰她的面颊,触感一片冰冷。 少女原本温暖柔软的身躯在小绪怀里慢慢变冷、变硬。 她的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少许被牙齿咬出的印痕。纤长漆黑的眼睫上有一点湿意还未干,但却已经一动不动了。 小绪怔怔的,浑身发抖。目光扫到地上那只打开了的、只剩一颗绿色药丸的木匣子,猛地抱紧连杏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声久久未止。却无人前来问询。 因为外间更加嘈杂。 战鼓如雷鸣般激越喧天。哀叫声被兴奋的嘶吼声淹没。滚石接连坠地的巨响……那是守城将士的最后一招。 但那之后,却是澎湃的潮涌般的马蹄与脚步声。巨大而厚重的城门终于被撞开,无数火箭被射到城楼的砖石上。 城破了。 小绪泪眼朦胧地朝外望去,透过敞开的木门,看不见叛军人潮,但看见了城外上空几欲遮天蔽日的滚滚烟尘。 重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小绪下意识一哆嗦。望过去,看见的竟是—— “严武?” 严武的另一只耳朵也被割掉了,脑袋和脸上血糊糊的,他壮硕的身躯上衣衫残破不堪,整个人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神色也迷迷瞪瞪,已经浑不似活人,但他仍强撑着往房里迈步,张嘴道:“快——” 利器破空的声音。 话音戛然而止,下一瞬,严武高大的身躯轰然坠地。 小绪这才看见,他的背后插了一把飞刀,还看见了,他倒下后露出来的两道人影。 一个面容秀丽的绯裙女子,正保持着投掷飞刀后收手的姿势。 一个白衣胜雪、衣料上一点脏污都没有的年轻男子,正不可置信地盯着小绪怀里的连杏。 “阿杏……”段明雪手里的长剑跌落,愣愣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