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姻缘到日不须寻
r> 随着那辆乘载着新妇新婿的墨车驶出水街,喜乐声也渐渐远去,浩浩荡荡的送亲、迎亲的两方人马也往双槐里的阎家去了;而长街两旁的店铺也渐次燃起了灯火。 *** 明桥见章怀春在船头默立了许久,神情看上去有些孤冷寂寞,便上前道:“大春姊姊,四姊姊煮了茶,你进舱里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 章怀春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邀请,轻声说:“我得回去了,今日谢谢你们了。” 她虽在笑,明桥却从她的眉目神色间感受了一股浓浓的悲凉伤心之意。 “可你似乎并不高兴,”明桥那双纯净无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邃幽暗的光,转瞬又是满眼的无辜纯真,“大春姊姊是不喜欢我与阿姊今日的安排么?” “怎么会呢?”章怀春觉得这小郎君的心思太过敏感,诚心诚意地道,“我很感激你们今日的安排邀请,也很高兴。” “姊姊可不许哄我骗我。” “我何须哄你骗你?” “那你为何不高兴?” “明桥,”章怀春正了神色,再次认真重申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站得久了,腿有些疼。你将船靠岸吧。” 明桥觉得她就是在敷衍自己,但看她脸色也不敢再问,连忙吩咐船夫将船靠了岸。 岸上的青楸接着了人,扶着章怀春上了车,却也不忘叮嘱警告跟上来的明桥,肃容道:“明桥,你今后可得对我们的大女公子避些嫌,再不可像今日这般翻墙擅闯我们女公子的院子了,知道么?这事若是让我们女君知晓了,你就害了我们女公子,你今后也别想我们女君给你好脸,更不要妄想见到我们女公子的面了。” 明桥装作受教的样子,态度恭敬端正:“我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 青楸不由在心中暗暗赞了他一句孺子可教,便上车离开了水街。 明桥却是在这长街灯火里驻足了良久,直至明铃在船头唤他,他才返身回到了船上。 *** “吃了这顿饭,我便要去寻阿兄了。”明铃怅然望着这灯火通明的长街夜景,话里有丝不舍,“家里,我留了书信,你不用替我兜着。” 明桥抬眉望着她,轻声问:“阿姊真的不与峁哥哥道别么?” 明铃眉眼低垂,敛容道:“还是不了。他上月月底才送走了他的阿姊,若是知晓我也要离他而去,我怕是出不了这侯国了。” 明桥没再多言,默默陪她用完了这顿饭,想到她即将要远赴他乡,他心里终究还是不舍的。 “阿姊,你可得等我!”他满脸憧憬地道,“等我再大些,我也能陪阿姊阿兄征战沙场!那时,我便能与阿姊相见了!” 明铃笑道:“好,我与阿兄等着你!” *** 章怀春因目睹了金琇莹与阎存仁的一场盛大昏礼,在为好友感到高兴之时,思及自己那无疾而终的相思之意,不免有些郁郁不乐。 回了侯府,府中依旧寂寂,她更是深感孤独凄凉。 这时候,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郑纯。为排遣这份痛苦的思念,她又寻出了外大父的手稿,于灯下一字一字地阅读誊写。 章咏春因惦记着她,早早便离了喜宴回了一庭芳,见章怀春带着伤在灯下抄书,连忙夺去了她手中的笔,嗔怪道:“阿姊忒不爱惜身子了,没的旧伤未愈又染了新病,徒惹人心疼。” 章怀春笑道:“你若真心疼我,便替我抄吧。”又道,“也顺便给我说说今日喜宴上的趣事。” 闻言,章咏春的双眉微蹙,面有不愉:“趣事没有,倒有一件糟心事——在阎家的酒宴上,萧侯相的夫人在与阿母商议我的婚事。我连萧郎君的面也没见过,听说他十岁便以‘精于心算’而闻名雒阳,奉诏入宫在皇上身边伴读,现任侍中,很受皇上信任器重。可我不想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儿郎。” 章怀春对萧侯相家的这位公子倒是有些许模糊印象。她当年入宫侍疾时,这萧家郎君便在皇上身边伴读了,她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却从未交谈过,她还真不知这儿郎性情如何,甚至都不记得那儿郎的样貌了。 若是阿母有意与萧家结亲的话,那她家二女公子岂不是要远嫁雒阳了? 章怀春舍不得身边的姊妹远嫁,又见章咏春为此烦恼,便安慰道:“这事还没影儿,你不愿意,阿母也不会逼你,你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