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发现事情不对会叫弟弟来找他，而不是听之任之，宋珉这性子算立起来了。

村长老怀安慰，“珉娘，日后有事尽管来寻我，有我在一日，绝不能让你们受人欺负。”

王大娘捡起鞋子穿好："还有我呢！日后我见他一次扔一次！"

其余村民皆是附和，宋珉鼻腔酸涩，附身拜谢：“多谢村长爷爷、诸位叔伯婶娘相助。”

“宋珉无能，只识得几个大字，各位长辈若是不介意，今日便在名册中录下家中孩子姓名，日后仍旧在致知堂中读书识字。”

村民们互相对视，纷纷面带喜意拉着孩子上前，宋珉带着众人进入致知堂，坐在讲师位录名册。

“珉娘，这是我家陶罐！今年七岁！”

“我家杨刚，今年八岁了。”

“王小虎，九岁！”

......

宋珉挨个写下名字，年纪。

“宋先生，我叫宋珩，今年八岁了！”

宋珩人小鬼大，竟然称呼亲姐为先生，妇人们低笑，接着挨个换了称呼。宋珉年纪再小，如今做了先生她们得帮着给她撑起架子来。

“小石头，九岁。”

笔尖晕开一点墨，宋珉连忙吹了吹，头也不抬道：“不可以说小名，要说大名。”

“大名叫什么？”

男孩嗫嚅：“我没有大名。”

王小虎忽然站出身，“他不是咱们村的!”

宋珩好似也想起什么：“宋先生，他是隔壁村的小石头，好像就叫小石头！”

给孩子录完名册其余妇人还等在一侧，听见动静不经意一瞥，对宋珉道：“是清水村的孩子。”

小石头确实没有名字，他爹是村中猎户，姓石，听闻儿子出生的消息，一时不察从山上滚落，被大虫吃得渣都不剩。

他娘刚生完孩子听说丈夫死了，身下大出血，也跟着去了。小石头刑克父母的谣言就这样传出来。爷奶养着他又怕他，一直将他关在猪圈里，前年老俩口没了，小石头彻底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妇人低叹：“珉娘、不是，宋先生，这孩子是真有些邪门的。”

宋珉安静听着，目光打量着小石头，九岁的孩子，看上去还没有宋珩高，黑黑瘦瘦，头发枯燥泛黄似乎有意打理过，还是乱得像稻草。

身上衣服小一号，满是补丁，衣袖处磨损地破了边。

今天若收了他，只怕邻村都会将孩子送来，还是算了吧。

这样想着，说出口的却是：“为什么要来读书？”

小石头从小看人冷眼，从宋珉神色中看出对方的为难，以为对方不会收自己，失落地低着头认真回答：“想活。”

声音沉闷，听着心事重重，不像个九岁孩童。他年岁太小，力气活店家不要，跑腿小厮嫌弃他矮，听闻致知堂可以教人识字，若是他能学上几个字，日后找活计也能有个长处。

想活，宋珉为这二字沉默许久。

唉。

“读书不能没有大名。”

小石头因惊讶而微微张口，莫非先生愿意收下他？

在小石头期待的目光中，宋珉想了想，“你既然想活，那便叫添筹如何？取福寿延绵之意。”

“石添筹，我以后就叫石添筹了吗？”

石添筹激动握小拳头，两只眼睛亮亮的，黑脸颊边露出个浅浅梨涡。“谢谢，先、先生。”

宋珉写下他的名字。除了那个刚满四岁就被娘亲送来的娃娃，一共十六个孩童坐在学堂内。

七嘴八舌吵得人脑袋胀痛。

宋珉拿过戒条敲敲桌面，众人瞬间安静。

“之前在致知堂上过课的学子，明日辰时要过来参加入学考。”

“下月初一，致知堂正式开学，大家记得不能迟到。”

“是！”

小萝卜头们欢呼，唯有之前读过书的孩子们哀嚎，三个月过去了，脑袋空荡荡，怎么参加入学考么！

说完这些，众人散去，宋珉轻轻呼出一口气。

后院，村长和王大娘坐在厅内，一人捧着杯热水，程逢坐在下首，几人不知说了什么，气氛颇为凝重。

宋珉进屋，村长如往常一样板着脸，王大娘嗔怪地看她，程逢忽地站起身，仿佛在迎接她的到来但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有点不对劲，宋珉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

村长放下茶杯，“开致知堂是好事，爷爷不说什么，只是你别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