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他们恨我。”凤天权的目光里闪过了然，嘴角却带上了一丝苦涩：“你母亲也恨我！”

“你也恨我。”凤天权目注凤歌，眼里的表情是孤寂，是落寞，是了无生趣。

“是你策划了那一次灭庄之战！”凤歌狂吼。

如果不是那一次灭庄之战，灵琴山庄不会死那么多人，他的母亲也不会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这么多年都活在复仇之中。

还有他的几位姨娘，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他们这一代人也不会被安置在西州赤炎宗那样灵气匮乏之地，他们会从小在元气充盈的灵山上长大，不比中州任何一个世家子弟差，不会连参悟大帝墨宝的资格都没有。

那可是大帝墨宝啊，整个九州大陆唯一的一部帝级功法。

“是我。”凤天权倒退几步，无力地跌坐在石凳上。

“是我和西北州钟家的前代圣子策划了那一次灭庄之战，又知会了西州月家的人。”

凤歌死死地盯着凤天权，手握成拳，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要挥拳出去，因为他还想要知道更多。

“那一年，琴韵酒楼的名头正盛，为了饮一杯琴韵酒楼的灵元烈酒，我费劲心思，终于定到了琴韵酒楼的位置，三年后，我如期来到了西州。”

“那一次西州之行，我遇到了西北州钟家的前代世子钟岳安，同时也碰到了西州月家的前代圣女。我们三人于闲聊之中听到有人感慨，要是能经常喝到这灵元烈酒就好了，我三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动了心思。当夜，钟岳安就找到了我。”

“灵琴山庄五大产业，让灵琴山庄财源滚滚，声名鹊起，谁不眼红谁不心动呢？纵使是月家也感受到了威胁，只是月家自持守护者的身份不便出面。钟岳安私下里找我商量数次，又与月家圣女数次交涉，最终定下了利益分配的协议——符咒术与炼器术归东州，帝鸿曲与召唤术归西北州，其他所有一切全部归月家。”

凤天权的声音飘渺至极，似乎从遥远的国度传来，凤歌也无力地坐了下来。

树大招风，灵琴山庄五大产业兴起，终究是碍了别人的眼，也让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别人拿着刀和叉光明正大地来瓜分这块肥肉。

“有西州月家作保，我和钟岳安私下里联络西州八大宗门，很快便组成联盟，围剿灵琴山庄。”

“护庄结界被攻破，灵山血流成河。让我们惊讶的是，灵琴夫人居然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在望之时，帝陵域强者突然出现，一夜之间毁了西州八大宗门的根基，我们才不得不退出灵山。”

凤天权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忏悔，他望着天空，一点一滴地回首四百年前的往事，脸上的表情不胜唏嘘。

“那一战，月家并没有出面，我和钟岳安也没有出面，我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八大宗门被除名，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十年后，你的母亲就带着人找到了我。”

“那十年里，我日日夜不能寐，时时被灵山漫山遍野的鲜红惊醒，那时候我才明白我当初做了什么样错误的决定。我只想着要抢夺不属于我的东西，却没想着因为我的自私而毁了多少人赖以生存的家园，毁了多少人的一生。我身为东州守护者，却做出这样的错事，与我的道心完全不符。我心生悔意，奈何早已无法补救，渐渐就生出了心魔。”

“那一日我外出办事，你母亲带人将我堵截在了半途之中，连追我三天三夜，想要将我杀死。我有圣器破魔鼎在手，她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可我最终还是放任她离去。”

“自此之后，你母亲每隔十年必来找我报仇，如此连续三百年，你母亲找了我几十次，每一次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要将我杀死，多的一句话都不说。可每一次，她用尽各种办法拼尽一切都不能达到目的。因为她在提高的同时我也在提高。”

“你母亲的出现，让我有了忏悔和补救的对象，也打破了我的心魔。我被你母亲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渐渐地对你母亲生出好感。直到又一个十年之后，该出现的日期她没有出现，我竟然坐立不安，等了几天之后便决定去中州找她。”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一群人的追杀下垂死挣扎，我出手救下了她，可她随即就用最后的力气打在我的心口。我知道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是仇恨，却不忍还手，坚持着把她带到安全地方交给她的下属之后独自离开。”

“我知道她为了报仇，花大力气把各大州的佣兵工会组合在一起，组建了佣兵工会联盟，也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终日都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我不忍她再这般折磨自己，便决意留在她的身边。”

“之前数百年，我从来不知道情为何物，心中只有家族，只有家族的利益。可遇到来找我复仇的你母亲之后，我竟然渐渐地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