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拿到成绩单没几天就过年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过年最重要的两件事情是回奶奶家和去外婆家，今年尹父却很不乐意，说：“都快要高考了，还去玩，在家里看书就行了，现在时间多宝贵，你落后一分别人就进步一分。”

尹希没说话，尹母看了两人一眼，说：“今年再去一次，等到明年就不去了。”

尹父没说话，算是同意了。

回奶奶家尹希和尹安是坐公车，尹安个子不高，可以买半价票。尹娜则坐尹父的自行车，尹父尹母各骑一辆自行车。为了回老家，尹父提前修好了两辆自行车，虽然不知道能撑多久，但短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尹父在六个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性格沉默寡言，也没什么成就，在兄弟姐妹之间向来是半个隐形人，其他伯伯姑姑除了简单问问生意怎么样，就是问孩子成绩怎么样。

尹父向来不会过分夸赞孩子，但孩子的排名一说，大家都心中有数，知道成绩不错。

尹希陪着当了半天的工具人，又陪蒋金桂聊了一会天，被蒋金桂塞了一个50块钱的红包，最后提着蒋金桂打包的中午剩下来的肉菜，坐公交回来了。

回奶奶家好歹还有公车，去外婆家就没那么容易了，尹母的娘家在隔壁县，一走出门就是山，两地的路是早就通了，但那路是泥土路，一下雨就坑坑洼洼，不下雨也不好走。

尹母本来想叫个三轮摩托车，尹父在旁边嫌贵，尹母一想也是，就打电话叫自己的哥哥骑摩托车出来接自己。

大舅早年在家里做苦力，前几年出去S市，据说也是做苦力，但怎么着都比家里好多了。

听到要他出去接人，大舅在电话那头大着嗓门问：“几个人？到哪里接？”

尹母说：“我和三个孩子，振生就不去了……出来化工厂那里接我们吧！”化工厂那里还是水泥路，过了就是土路了。

“行，我叫阿辉一起出去接你们，10点半能不能到？”

“能，能。”尹母笑容满面地应了，放下电话，叫姐弟几个赶紧穿好衣服，就要出发了。

尹家住在金沙街，金沙街到化工厂是一段不短的距离，这段路没办法了，尹母提前下楼，在下面拦三轮车，接连问了好几辆才找到一辆价格比较低的。过年，三轮车师傅也涨价了。

四人上了三轮摩托车，在刺耳的引擎声中，二十多分钟之后到了化工厂。

大舅和阿辉已经在等着了，远远地朝他们挥手。

尹安跑过去，大声叫道：“大舅！阿辉哥！”

大舅爽朗地笑起来，说：“尹安，你长高了，要坐大舅的摩托还是阿辉哥的摩托？”

尹安看了阿辉一眼，还是选择了大舅，“大舅的！”

“行，那就上来吧！”

尹母几人也走到了大舅和阿辉旁边，尹母笑着说：“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要等等。”

“嗯，你一说我就出来了。”大舅说，他喜欢外甥，对自己的妹妹反倒没那么热情，他总觉得，妹妹嫁到隔壁县之后就越来越抠抠搜搜的，说她吧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不说又有点堵得慌。

阿辉是大舅的大儿子，笑起来一口白牙和大舅有几分相像，笑着跟尹母打招呼：“姑姑。”

“呦，阿辉，越来越帅气了！听说你在外面长了本事，做得不错啊！”

阿辉连忙否认，说：“哪里的话，姑姑，我就赚了几个小钱，别埋汰我了，快上车吧，我们到了再聊。”

尹母和尹安坐大舅的摩托，尹希和尹娜坐阿辉的摩托，山路蜿蜒，山风呼呼地吹，尹希把脸藏在阿辉身后，才觉得没那么冷。

半个多小时后，几人到了外婆家，除了更远的大姨，人都到齐了。

外婆家的气氛比奶奶家好多了，也许是因为尹母不像尹父那样是亲戚中的隐形人，也许是因为这里的表兄弟姐妹年纪相隔没那么大，大家能说的共同语言多一点。

尹母在娘家排中间，上面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家的孩子基本都还在念书。

阿辉是这一辈中年纪最大的，大专毕业后在S市工作，才毕业两年，据说就已经升了职。

大家一坐在一起，他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小姨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性格最活泼的，她和小姨夫骑摩托车过来，和尹母是前后脚到的，一坐下来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说：“这一路上风真大，冷得我牙齿都打颤！”

她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怕冷的动作。

二舅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嫌弃地说：“有那么冷吗，你也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