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
一锤定音。就是余味悠长,长到谢漪澜眼一翻,险些栽倒在地。她直愣愣地看了半晌安启辙夺过去的那纸文书,又回过神一般去瞧安秋鹜,眼中渐渐弥漫上一层灰白的阴骘。 安秋鹜见状不对,忙起身扶住谢漪澜,“父亲,母亲近来为着二哥和我的事日夜操劳,心绪不稳,我先扶母亲去后堂休息片刻。” 安启辙知晓她话中之意,谢漪澜不对劲的状态她也察觉出几分。 “先带你母亲下去休息。你尚且待字闺中,这些事自然有父亲替你操持,你先去吧。” 安秋鹜朝着在座的诸位夫人行了告退礼,扶着谢漪澜往后面去了。 安启辙看着远去的母女二人,到底松了口气。 他一直最担心的倒不是谢漪澜,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安秋鹜。与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结亲不是一件易事,况且还是长辈之间的约定。 他怕安秋鹜会抗拒。 当年认下她时,他与父亲安虎曾多番问起她是否还记得带她回侯府之前的事。可记得自己的父亲母亲,可记得自己的家在何处;那个小姑娘攥着谢漪澜的衣袖,仰着头看着他们只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幸,刚才这个女儿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和惊讶。 好像并不意外突然而来的这桩婚事。 —— 诚阳侯府的赏花宴在安秋鹜与昭毅将军定下亲事中匆匆落下帷幕。 白青冉动作迅速,安启辙这边刚认下,隔日将军府便差了媒人到侯府纳彩、问名;不出两日穆家宗族便来了人,只说两人八字极好,正是上上好的亲事。 秋霜阁里,安秋鹜听着琥珀一五一十讲着前院的热闹,手里的绣活又多走了两针。 赏花宴一过谢漪澜就卧床不起,府里的事由安虎做主交给了何氏打理。 风水轮流转,安秋鹜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遣了人送去她亲手做的糕点,食盒怎么拿出去的又怎么原封不动还了回来;她知道母亲这回是真的生了气。 别说不见她就是父亲也吃了好几回闭门羹。 父亲便索性央着二伯母办起了她和将军府的喜事,不再往后院去,只道让母亲好好调养调养,操持偌大的侯府也甚是辛苦,该好好修养几日。 安秋鹜的绣活称不上好,绣娘们描了鸳鸯戏水的面子,寓意赶个好彩头。她手里走几针就停下来瞧半晌。 琥珀以为她绣得烦,便伸手想接过来,“姑娘,你歇歇眼睛。这些活计交给后院的绣娘们就好,不必如此费神。” 这是正理,侯府养了几位绣工不错的绣娘,平常绣绣府里夫人姑娘们的手帕和贴身衣物;若遇着大事喜事更是该她们排上用场的时候。 安秋鹜心里装着事,本就是拿来打发时间的,顺势把绣架交给了琥珀,“早间我听小厨房备了羊肉水晶饺,现在正有些饿,你去小厨房端些来。” 琥珀毫不迟疑地出了内室,出去前体贴地把房门掩上。 她已经觉察出些意味,若是自家姑娘私底下有什么需要和皎月密谈的事就会寻个由头把她支出去,就好比现在。 这日子也不知怎么着,前几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几日虽晴了天却老是阴沉沉的。 伏在秋霜阁的坐凳栏杆凭栏望出去,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阴冷的灰暗中,只能看见皇城西北临安门内耸起地金瓦。 那是宫里靖康帝的修道之所,大崇殿。 琥珀收回目光,使劲拢了拢被风吹起的夹衣,匆匆下了秋霜阁往小厨房去了。 廊外脚步声渐远,皎月竖着耳朵见再无声响才拿出怀中的竹筒来,“姑娘,这是外面传进来的。” 传递消息的信筒十分熟悉,安秋鹜拿到手上把玩似地转了转并没有急着打开。 药铺传来的消息大抵是穆晋安要见她。 他身上的病症已扎过几次针,她还格外让沈大夫配了几副对应病症的药。那晚在黑市她趁机把过脉,病灶不易根除但病症却已经控制住了。 以往还可以大大方方去见他,如今有了婚约再去与他见面总觉得一颗心跳的厉害。 安秋鹜勾了勾唇角,她知他,他却不知她;这种不对等的熟悉程度总给人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皎月歪着头看着自家姑娘傻笑,她也试着弯了弯唇,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你还记得我的话呢。”上次让她别老绷着脸,学着琥珀多笑笑,她果然十分好学见着谁笑都能扯着嘴角学上几分。 “姑娘说的话婢子都记得。”皎月转过头看着她,眼里的认真清晰地倒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