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罗佑这话就像直射靶心的利箭,精准地扎进安启平的内心深处。 他可以什么都不顾,但唯独不能不顾他的脸面,不能不顾他光禄寺少卿读书人的身份。 读书人最在意什么? 最在意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安婉当初与罗斌相知相许,私相授受已是犯了他的大忌;最后迫于那点脸面,也为了平息外界的流言蜚语才不顾诚阳侯和何氏的劝诫和阻拦,一意孤行答应了罗府这门亲事。 并勒令全院上下不再管安婉任何事,颇有让这个昔日的掌上明珠自生自灭的意味。若不是他这番无情的态度,安婉也不会在罗府受如此多的委屈和欺辱,却连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罗佑正是拿捏住他这点小心思,用此话点醒他,借他的手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安启平淡漠的撇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何氏道:“好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刚才我也动手教训了这小子,这事撑破天去也就是他夫妇二人不合。既然婉儿平安生下了孩子,我看这事就让他们夫妇二人自己...” 他说的随意,何氏却听得心寒。 积攒在心头的那点盼望摇摇欲坠直至轰然倒塌,她猛地扑到安启平面前,紧紧攥住他的肩膀厉声喝道:“安启平,你如何冷漠待我我都无所谓,唯独婉儿不行!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我的心头肉掌中宝。” 她双眼通红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像是一团烈火誓要吞没这周遭寒凉,“你不管婉儿,我管!你不心疼她,我疼!” 她转身跪倒在安虎面前,斩钉截铁道:“侯爷,今日不管侯府如何决断我都誓死要带婉儿离开罗府,若是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或是坏了侯府的规矩,我甘愿领罚;哪怕是侯府休弃我,我也绝无怨言,只求您能准许婉儿回家!” 何氏圆润的脸庞仅在一日之间就消瘦不少,安虎心里轻轻一叹忙吩咐左右把何氏扶起来。 “你放心,大丫头是我侯府的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岂有不管之理!” 安启平的态度他也算瞧明白了,老大还说能劝转过来,依他来看老二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大丫头,如此还在这里杵着着实碍眼。 他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走到安启平面前朝着他后颈就是一手刀,“逆子,这事你也无需管了!” 安启平后知后觉只来得及短促地叫一声‘爹...’便不醒人事。 安虎一挥手,府兵便拖着被放倒的安启平出了正厅。 这一来一去不过就在几息之间,等安启平身影远去众人才回过味来,都有些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何氏心中大定,忙趁热打铁道:“罗大人,儿女之事本是结秦晋之好,但如三公子此番行事却是像结仇一般。不管先前他二人如何浓情蜜意,我儿落到如此境地受到诸多苦楚,也算是咎由自取。” 她走到罗佑父子面前诚恳道:“往事我不再追究,我只希望三公子写一封和离书,与我儿和离,让我儿过几天安心日子。” 罗佑见想利用安启平压下此事的盘算落空,心中早就开始合计怎么应对接下来侯府的刁难。 万万没想到是求一封和离书。 若说罗斌所作所为写一封和离书倒也不足为过,只是这安婉已诞下一子,既已有了连接侯府和罗府的血脉,只有让这桩婚事持续下去才能给罗府带来最大利益。 他为难地皱了皱眉,“夫人,其实刚才二爷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更何况如今孩子也有了,这么小的孩子怎可从小就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 不待他话说完,那头罗斌已挣开他的手,急吼吼道:“还想要和离?!我告诉你,和离书想都别想,休书小爷倒是可以给她一封!” 诚阳侯府众人都没想到罗斌竟然如此嚣张。 安虎和何氏眼一竖便要上前擒住罗斌,罗佑又怎会应允,一边骂着逆子一边又遣使家丁牢牢护住罗斌。双方皆有些剑拔弩张。 正可谓小鬼难缠,正厅里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罗大人所虑甚是,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一道略有些气弱的女声传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悄悄过来打探虚实的安秋鹜。 随她一同进来的还有不知如何醒过来的安启平。 谢漪澜想上前拦住安秋鹜,却被安启辙伸手挡下。父亲说得对,安秋鹜不是谢漪澜一个人的‘安秋鹜’,也是侯府的二姑娘,是安婉的堂妹,侯府的事她有权过问也有权参与。 罗佑见过安秋鹜,也听说了她昨日对柳姨娘的狠辣手段和入产房陪产的壮举。虽惊诧这位侯府二姑娘缘何像变了个人似的,但也不好当面驳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