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跪

慕晏兰悄悄掀开车帘，愣怔住了。

落日夕阳下，眼前的男子温润玉如，唇角含着缱绻的笑意，她脑子冒出一句话，原来诗句说的是真的，有匪公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就是京城人人称赞的玉面郎君，吏部尚书嫡子裴公子。”白霜在一旁激动说道。

不过现下，裴公子似是饮完酒，双目迷离，脚步不稳，横着双臂拦在马车前面。

慕晏兰思索片刻，吩咐道，“跟车夫说一声，先等这位裴公子过去，莫要惊扰人家。”

可等了许久，裴公子站在马车前纹丝不动，俄顷，裴公子突然走到马车旁，隔着车帘，说道：“兰儿，你等着我。”

慕晏兰震惊的睁大杏眼，看着车帘缠枝莲纹理，久久回不过神来，裴公子说什么？

白霜捂着嘴巴，压低声音，“姑娘，裴公子竟然心怡于你。”这可是新科状元，才学样貌皆上乘的世家公子。

慕晏兰满眼不可置信，隔着车帘诧异回道，“裴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我没认错，兰儿，我今世非你不娶，我知道你在意世人的眼光，可我不在意，无论你什么身份，什么样貌，我只愿求娶你一人。”裴鸿光扶着车架，信誓旦旦说道。

直到马车走远，慕晏兰还没回过神，她低头看了看圆润的身子，疑惑不已，怎么突然裴鸿光就非她不娶了呢？

白霜见慕晏兰走神，上前推了她一把，“姑娘，你若是不退婚，那裴公子怎么办？”

慕晏兰醒过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办？”

白霜讪讪的收回手，“姑娘，你忘了前些日子裴公子说今生只娶你一人，你难道忍心让裴公子苦等吗？”

白霜垂着头，不屑地撇撇嘴，自家姑娘自从遇到裴公子之后，整个人就乱了心神，经常痴痴发呆，明明是动了春心，还装作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

白术疑惑插嘴问道：“姑娘，什么裴公子？”。

“就是中秋过后，姑娘去买茯苓糕那回，恰巧碰到裴公子，裴公子他相貌不凡，才华出众，对咱们姑娘可谓是一往情深，说非咱们姑娘不娶……”

越说白霜越觉得泛酸，三姑娘这副蠢模样，凭什么得到京城第一公子的青睐，不过是投胎投的好罢了。

东府嫡女早夭，只余下一个嫡次女，自然是视若珍宝。若不然，谁肯正眼瞧一下。

“住嘴，”白术重重拍了白霜的胳膊一下，“姑娘年纪小省不得，你也不懂？怎么就不拦着？”

白霜向来泼辣，冷不丁被打了一下，疼得直咧嘴，“那是在大街上，我拦，我能拦的住吗？”

“拦不住也就罢了，这种事情还敢大张旗鼓拿出来说叨，你是觉得姑娘好性儿，不敢罚你不成。”白术恼怒不止，未出阁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若是这件事传出去，自家姑娘同裴家公子私相授受的污名就跑不了了。

白霜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慕晏兰，再看看怒气冲冲的白术，缩了缩身子，嘟囔说道。“你别动气，我也就问问，裴公子温文尔雅，而沈公子嗜血残暴，难道你就愿意跟着姑娘嫁去镇安侯府？”

那可是破落的门户，一门子的寡妇。

白术瞪了她一眼，“你还说！”

慕晏兰喝了一口茶，垂下眼眸说道：“既然赐婚圣旨接下，再无回寰余地。”

白霜抬眼，悄悄打量了一下慕晏兰的神色，心里暗暗思忖，这是真的同意赐婚。

裴公子那里岂不是就无望了？

“姑娘？”白霜不甘心，还欲再说，却被白术狠狠掐了一把。

“若是你不愿跟着去沈家，出嫁前，我会放你出府的。”慕晏兰掀起眼皮子说道。

白霜不愿，她不强求。

看着慕晏兰不作假的表情，白霜这下子才歇了心思，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了。

白术等她出去后，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了问道：“姑娘，裴公子是怎么回事？”

“应当是误会吧。”慕晏兰说道，毕竟这个表白来的着实莫名其妙了些。

她同裴公子毫无交集，怎么突然就会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呢。

白术本来还担忧，现在看姑娘懵懂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姑娘，虽然镇安侯府不是好归处，可若是嫁过去有二心，怕是日子会更艰难。”

“白术姐姐，我省得，不会再有旁的心思。”慕晏兰低声说道。

裴鸿光表白来得突然，梦中直至慕府流放，他再也没有露过脸。一块石头丢进古井，搅乱一池春水，而丢石头的人，却无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