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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身之责,渎圣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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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的,譬如终日辛勤劳作依旧过着惨淡食不果腹生活的主家,养不起年事已高只能坐吃闲饭的父母,在艰难世道中更保不下其他多余的、过于幼小且过于瘦弱的儿女。至于条件稍好些的人家匀出口粮来饲喂的家禽牲畜,除用作食物外,本也就当偶尔的火源之物使用。更不必提富贵领主同教廷执事,他们尊奉圣者恩赐得以统御一方土地,麾下长期有专人主持豢养有专供火烛的仆役以致令其彼此配对繁衍后代不息,因此可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从不愁缺稀。

那些人,那些被她推动着点化着引领着走上奉献之路的人们;见到她时他们或呆滞或枯朽或挣扎或啼哭,但即便当面发生冲突也终究无力反抗,只会被家中主事人镇压,再经由她之手导向同一个物尽其用而向上奉用的结果。稍强悍者自可任凭心意宰治较羸弱者,较渺小者自然肩负向稍伟大者奉身的天赋义务,何需美化抑或遮掩,那就是在野蛮民间人人认可并不能不遵循的野蛮法则。

大公注目她片刻。他的眼睛像暗沉漩涡。

于此昏昧之地,他异彩瞳色更全然混淆于深黑幽邃,叫她从中瞧不出怀疑却也探不见相信。也可能并非她察言观色技巧退步,而是被注入这似人躯壳的神圣灵魂实则从未真正理解过似人情绪,令所有显露于外不过是一场俯探的垂幸,超凡的演绎。她完全不知他在想什么。反正,终究,对方接受了此番说法,应允她独自入内而不必由他在旁督视。

“当仪式进行至需她神圣真名之时,便呼唤我。以你能想到,可引动的任何方式。”他说。

但仅仅停顿数息,“琳图·莱慕,仅此一次。”他又漠然缓声说道,“你想必会无比珍惜这可证明你性命宝贵的来之不易机会。稳妥做事,然后好好精进自己身为制烛者的技艺——下一次,我不想再听到同今日类似的,滑稽理由。”

尤其他余音渐隐话语中的最后几字,让琳图汗毛倒立,诺诺称是。

然而,既得大公亲口确认不必他亲身在场而也可引动神圣真名,倒又令她心中一动。想了想,琳图决定抓住眼下这一旦错过很可能便不会再有的机会,犹豫着开口,继续试探:“那,其实完全可以由下民将……然后,您再亲自……”这样便全无隐忧同风险了。她本想这么说;不过说着说着就突然失了声,未尽言语被扼杀在他冷冷注视之下。对方分明神情纤毫未动,不知为何却给她一种刀刃加颈的错、呃不对,是直觉,肯定是直觉。

如此捉摸不透的寂静总最为难捱。他是不是,比之前数次对话都回以沉默得更久了点?琳图不太确定。但这不妨碍她本能紧绷身体尤其积蓄起下肢力量,同时回想身后门扉的准确位置,打算一见不对就逃跑,先跑了再说。

时间在此圣廷只作怪异且空洞符号,她从未体验过如此漫长的瞬息一刻,漫长到快要淹没灭顶她好不容易鼓足窥探的勇气。她似乎说错了话,但若错失机会不去说却又永不得甘心;圣者魔魅嗓音终撷取神性真意而响起,那声音轻渺飘忽几不可闻,仿佛自尘世之外施恩降下:

“唯独渺小凡人可行此以下犯上之逆举。”然后是她好像,依稀,在哪里听他提起过,熟悉的寥寥数语,“法则之物,何其有趣——”

而他竟还特意来垂问于她,看向了她:“你说,是吗?”

是传言中喜怒无常的腥红大公,也是在传闻中被下臣遥遥敬畏深感心思难测的圣廷首座;尽管他尚且平淡说话之时,未必就不会同时于心中酝酿有风暴,然而一旦那宣告谕旨的嗓音显露于外真开始飘忽不定不掩奇异尾音,也就一定,肯定,不容置疑,有人要倒血霉。琳图远比大多数人擅长察言观色,又或因已自数度交锋间拼命吸取了致命经验,虽然眼下并无余地来令她仔细复盘自己究竟在哪一点上试探过头、哪里犯了错,唯独却有一点非常明确,她完全体悟,那就是:

但凡存在着大公可亲行此事的一丝丝可能,他便绝不会冒潜在泄密风险来令自己操作。正因为他无法、无力做到,才会——

不,她完全不关心他想要做什么,不管过去、现在还是以后,只在乎别教自己去正面承接他怒火。既已确认不会存在大公威逼她说出禁忌秘法关键转而自行接手再把她直接咔嚓永久保密的可能性,她知晓了这信息,便完全足够。甚至不必专门开动脑筋,蓄势已久的在民间历练出灵活的躯体即带她做出了退避其锋芒,明智举动:

“谨遵冕下旨意——”用最恭顺拜服语气丢下这简短一句,琳图根本不去回答那似是而非问句更不去接收对方回馈信号,飞快打开倾斜向下窖井的木门闪身躲进再严丝扣拢,噔噔噔顺梯道一路往下跑进深处制烛的密室。

直到脊背抵靠在密室内又一扇关紧的小门,然后,她才想起自己并无大踏步走路遑论奔跑还闹出如此动静的资格,倘若圣者在旁,定要治她不敬之罪。

但身后似乎不曾传来他跟随的声响。他没有受她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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