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

你…你…你盯着我做什么？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如今吃喝住全都在人家的地盘，有德可不敢放肆。

“我考虑清楚了。”

无尘淡淡的说着，不带任何情绪，却又很是坚定，容不得质疑。

这话传入有德耳中，倒叫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啊？考虑清楚什么了？”

对面的一尘不染如嫡仙的男人并不说话，但目光却没有从有德身上落下来过。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白如玉雪，黑如石墨，极是淡雅也极是浓重，却又不带着任何情绪，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左右他思绪。

一如他这条龙，没有心所以黑是黑，白是白，绝不存在什么灰色的中间地带。

有德怔怔的看着这双眼睛，忽然变明白了无尘说的考虑好了是什么意思？她心中没由来的感到惋惜：

“真的要知道什么是‘情’？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还是一个人太过于孤单？”

无尘摇摇头：“只是好奇。”

有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好奇？可是这种好奇会要了你的命！你难道不怕死吗？”

说罢，她又觉得自己蠢，无尘要是怕死还会提出这种要求吗 ？

其实她不仅仅是觉得无尘不该死，更是因为她无法去帮助无尘知道什么是’情‘，她所有的‘情’都已经给了玄墨。

所以一个无情的人，又怎么去教别人知道‘情’的滋味呢？

这点饭吃到最后已经是味同嚼蜡，有德也没敢踏进竹屋一步，反而继续在院中的摇椅上抱着盒子发呆。

她用力的抚摸着盒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盒子里的人听：

“你醒过来，还会记得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吗？还会记得我吗？不过如今也挺好，我守着你，你也陪着我，直到某一天，我们再次相见……又或者，再也不见。”

说着，她又有些困了，将火鼠氅披在身上，这件宝物在冷天时保暖，在热天时清凉，是好眠的利器。

有德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丝毫没有发现此刻摇椅旁站着一个人，正在看着她沉睡的面容，还有眼角上湿润的泪珠。

无尘抬起手，用手指轻轻触碰泪珠儿，眸中满是疑惑和好奇，他抿抿唇，觉得自己越来越好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有德睡的沉，她做梦了。梦见她一个人身处黑暗之中，但是她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很熟悉，很安心，因为她在这里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她却能感受到玄墨的存在。他就在这里的某一处，看着自己。

有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天色灰蒙蒙的，朝阳还没有升起来，未亮将亮之间，朝露和风都透着股凉意。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忘了自己到底置身何处。而后又慌忙的摸索自己怀中的盒子，见其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不是没有白天黑夜吗？为何这一成不变的青天白日，变了呢？有德正好奇，却听，身后传来温润平淡的声音：

“你需每日给他喂血滋养，怕你分不清时间。”

有德呼吸一滞，慢慢转过头，目光深沉的盯着无尘：“你就那么想知道‘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虽不了解无尘，却也知道他是个只顾着自己做事的人，你渴了他给你端水，你饿了他给你端饭，这些都不是因为你需要，而是因为他觉得他应该这么做罢了。

就算不吃他的水，他的饭，他也不会有半分失落或者委屈，因为他没有心，所以做的事情都是他自己觉得应该做的。

别人领情或者不领情，他都不会在意。

但是刚刚有德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把这方一成不变的天地，变得昼夜交替，不是因为他自己想，而是因为自己需要。

无尘看着那双眸子，没有掩盖自己的心思：“是，我想知道，很想。”

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从出生便如此。族中长老们对诅咒避之不及，对龙族后嗣小心翼翼，送往各界，精心教养。

只有他，被长老们教习了些是非对错，君子如道的知识后，便不再管束。因为都知道，他没心，会活的长长久久，用不着他们担心。

无尘对他们的忽视没有不甘怨恨，也没有因为自己天生无心，能够平安活下去，心存感激和幸运。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入心，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生出情绪。就像一座木雕，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