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黎念苦中作乐安慰自己,他们这三个也算是一起经过事的关系了。 正巧流莺这次去山房拿药还碰到为他们送饭的护院,她便顺带服侍黎念二人用膳,而后她说要给二姑娘浆洗衣物,知趣地给新主子让出新婚燕尔的空间。 她走的时候腰间露出一串钥匙,黎念看见了,猜测是令仪想起来送饭不便暂时给了流莺出入东西院的资格,但没有声张。 黎念思考着钥匙的事,坐在桌前不言语,君原便当她要长久地出神,起身去里间抱来寝衣。临到要转过屏风,却又忽然停下来,影影绰绰地立在后面,低声说:“对不起,是君原说错话了。” 黎念:! 她清咳一声,小心地问自己昨夜是不是办了他,模糊看见君原摇了摇头。但昨夜其余的事、到底为什么负伤,不管黎念怎么问,他死也不说。 黎念蹲在地上挠头,只觉得自己又要愁秃一片。 但很快她的肩膀上一重,是君原摸索着从屏风后过来,为她披上了寝衣。 他依旧有些羞怯,又好似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陪她一同坐在地上。 黎念惊讶:“你这是做什么呀!地上凉。” “有些事我看不到,听得到。”君原的话又轻又有分量,“她很怕你。”他在说流莺,“但我不能再怕你了。” 春风忽至,系在远处檐下的竹风铃叮哒作响。他的话温柔体贴,黎念有些触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我……” “对不起。昨夜妻主醒来,我没有说你和表小姐白日里因我争吵的事,怕你伤心。”他垂着头解释,“有时候忘记也是种好事,不是吗。” 好一朵解语花。黎念泪目地想,要是他能做自己的第一个队友,这魂穿后的人生得轻松不少吧! 既然君原主动示好,黎念也欣然放下一些戒备:“那个,你怎么不在外人面前喊我妻主、改口叫二姑娘了?” 君原极空的眼神里添进些许失落:“我入籍的身契在进门那时被表小姐负气斩落了。”他摸着自己笛子上的断痕,脆弱地说,“我也许……也许还没有资格唤你‘妻主’。” “那又有什么关系,是我买的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要庇护的人。”黎念鼓动他、洗脑他,渲染大家在一条船上的事实,“不过说起来,我不太习惯你叫我妻主。” 看小说里各类天马行空的设定是一码事,真轮到自己身上是另一码事,被君原这么一叫,黎念总感觉她要压榨别人的身心一样。 “我想问问,如果我不打算娶别人,先抛开你是不是该算作正夫这件事,你能不能喊我点别的,比如名字?”她补充,“会不会触犯到‘规矩’?其他人家,可有这样一双人平等过日子的先例?” 她问这个既是想和君原拉进关系方便后期合作互利,又算是投石问路。 初到此世,一没系统、二没记忆,黎念最想弄清楚的就是这个社会运转的基本规则、她不可逾越的种种“规矩”。比如她能买夫、令仪当家,是不是能证明这是个女尊世界,她至少要走女强路线? 她的问题有些多,君原先回答容易的那几个:“也许是有的。大境六国里,唯有南雍在十几年前继位了女国主,国主之下又有定国公的长子辅佐朝政,民风便和其他五国不太相同,无论男女皆可自行成家立业,风流或独专,大抵都无人在意。只是我能见到的那部分,多半是显贵豪侠,枕畔是不会独我一人的,所以……” 他说着说着又害臊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嫁人为夫,不清楚会不会坏规矩。” 黎念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只是个相对包容的时空,那她这个异类不会显得太奇怪。 黎念转为和他商量:“那至少私下里我们先互称名字,好不好?我没有逼你一定要这么干,你可以慢慢决定。” 君原点头:“是,二……阿思。” 黎念反应片刻才明白过来,“思”便是她这具身体、二姑娘的名,对她来说是意外收获。 她想起一件事:“其实应该我说对不起,我猜是受我拖累,害你的笛子坏了。” “他们都和我说,这支笛子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不记得这件事,亦不清楚他们这样说,是不是为了在贵人面前讨他们怜爱。”君原安静地说,“我带着它,也许只是平白给自己留一个念想,证明自己是有来处的。” 他没有怅然太久,摇头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 “可惜我没什么从前能分享给你。”气氛有些苦涩,黎念决定用真诚活跃下场子,“不过醒来后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哪个人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或是世仇相隔爱而不能的青梅,所以被囚禁至此受尽照顾又备受冷落,终于惹得那人的小表妹视我为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