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
最后还是上去帮了他一把。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君原脱到只剩最后一件中衣,背对着她踏进汤池里,扶着池边浸入水中。 她赶紧也转身过去,脑海里开始赛博敲木鱼脑补功德加一加一,从道德经背到小石潭记,过了一会儿听到君原唤她:“好了,来试试。” 她睁开眼,清心寡欲的木鱼瞬间都碎成渣:“啊、啊?” 君原小声说:“应该可以扯断了。脚链已经被我扯断一根,但脖子上的,我够不到。” 黎念倒吸一口气。挣扎几分钟后,她怕君原再等下去要在池子里热晕厥,还是慢腾腾走过去帮忙。 随即她有些泪目:太好了,还好这是个温泉。 君原已经从泉池里摸索着出来,此刻背对着她坐在池边,解开的中衣已然全湿了,索性扯下一点后衣领方便她动作。下半身则隐在雾气遮挡的衣袍下,黎念是看不清的。 而黎念虽然脸已经全红,但君原是看不见的,就跟他俩都戴着口罩一样,干什么社死的事情都好假装无事发生。 黎念便佯装镇定地走过去,心里想着速战速决,弯腰勾上君原后颈锁着锁链的机括。她还没用力掰,察觉到她的手指碰上君原肌肤的瞬间,他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先前他在黎念面前宽衣解带,端的是一副自然坦荡,这时候倒暴露出他的紧张青涩。 黎念不自觉扯了下手里的东西,咔嚓,机括崩解的声音在空旷的泉屋里极为明显,她的心也随之猛跳,目光下意识往声源处望,目睹了细链从君原后颈上落下的全过程。 眼前的男人并不过分憔瘦,脖颈修长,无一丝瑕疵的肩背薄却骨肉勾称,胛骨上有一颗小痣。细链顺着脊柱轮廓滑了下去,再往下看会注意到他漂亮的细腰,腰窝凹陷得暧昧,隐约能看到一朵朱笔勾画的莲花纹。 许是夜色衬托,有几分脆弱美。 但终于解开脖颈的锁链后,君原摸索着将它扯出来,又顺着它解开脚上的细链,彻底挣脱出束缚。那一瞬间,他忍不住晃了晃自己未着鞋袜的双足。 拉扯人意志的冲击消散,黎念愣了一下,真实地感觉到了他细微的欢喜。 他们回到房间时已近深夜。君原解开头发,于她床前枯等了一会儿,看她瘫在床上发呆根本没打算碰自己,便摸到床角抱起一条毯子,打算铺在地上就这么睡了。 反应过来的黎念有些哭笑不得地拦住他:“你这是做什么呀,白费那个劲,铺又铺不齐整。” 她下定决心,拍拍自己身边的那一床被子说,“上来吧。放心,我不碰你,咱俩各盖各的被子,各睡各的觉。等明天天亮了,再想想该怎么办。” “这……不合规矩。” “那你睡在地上,是把自己当小丫鬟吗?这合规矩吗?”黎念头疼地让出里侧的床,“快点睡快点睡。” 穿越后这一小时的经历早把黎念的CPU干烧了,她烦躁,她想摆烂,明天的事拖到明天再解决。 于是在她的坚持下,君原小心地越过她爬进里侧,规规矩矩地躺进被子。他模糊地感觉到黎念情绪不佳,手收在身侧不敢动,呼吸也放得清浅。 没过一会儿,君原问:“妻主,你可是睡不着。” 黎念的翻身默认了他的话。 于是君原低低地说:“若是睡不着,我给你哼个曲子吧。” 连绵多日的雨早已停了,木绣球的影子被月光打在窗棂上,影影绰绰。不知哪里的风递来竹风铃模糊的轻响,君原在夜色里开口,低低地哼唱了一段家乡的歌谣。 黎念原本没有听进去,后来不知从哪一句恍神,内心奇异地安静下来。 她于意识的深海里不断下沉,悄然入梦,似乎便错过了君原极轻的那句呢喃:“妻主,你会是我的良人吗?” 半个时辰后,男人无声地睁开眼,一脚把睡熟的少女踹下了床。 他慢慢坐起身,准确地从床边的风灯里抽出一根巴掌长却极细锐的刀,推开被子赤足下榻。灯无声地在他身后亮了,他握刀俯看着昏睡在地上的黎念,一双桃花眼危险灵动,像在打量一个死人。 ——哪里有什么眼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