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妻
“诶不对,你挂歪了……这边来一点……” “……对,就这里,你别动了……” 大红灯笼被挂在檐角之下,戚风接过疏银抛上来的红绸布系在木牌匾上方。他松开撑在梁木上的手,飞身下来,仰头看着自己的布置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别愣着,还有别处要挂呢。”疏银手里捧着大堆红绸布,催促戚风赶紧进去。 两人刚踏过门槛,正好碰见礼部侍郎和钦天监保章正从府内出来,两人笑呵呵地同亲自送他们出来的顾让道喜。 他们是来向顾让确认昏礼流程和吉时的。 自两个月前鹤汜宫宫变后,这位真真正正成了陛下的掌上明珠,连带着对本不看好的亲事也重视起来,百忙之中还要抽空过问昏礼筹备得如何。 二人满嘴的吉祥话,疏银见状,将红绸子放到戚风手里,从荷包里各掏了把金瓜子递给两位官员,抿唇笑道:“借二大人吉言。” 两人喜笑颜开地离开了公主府。 顾让回身走回自己的院子。 京城里的桂花开了,花香从院墙上方飘进了公主府内,令人心旷神怡。公主府内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荆欢正指挥着小厮往窗纱上粘喜字,见着她就问贴得怎么样,得到肯定后又继续兴高采烈地指挥人了。 顾让刚走到赵开的院子前,疏芩就拿着一堆红贴过来,问顾让请帖要定哪个样式的。 顾让粗粗翻看了一下,想了想道:“你随我来。” 主厢房的门窗没关,顾让径直走进去,就看到赵开坐在窗边,指间绕着一团极细的红线,身前炕桌上摊着一本书,他认真看了一会儿后,手指灵巧地动了起来。 顾让放重脚步,他抬头望过来,墨发间玛瑙珠链垂落耳畔。 “在做什么?”顾让低头扫了一眼摊开的书册。 是一本女红书。 红线已经成了型,赵开剪去多余的线头拎起来,赫然是一个穗子。 “好看吗?”他问。 红穗子轻轻摇晃,顾让道:“好看。” 赵开浅浅笑了一下。 顾让很快知道红穗子的用处,她垂眼看着赵开专注将穗子系在自己腰间铃铛下的模样,道:“疏芩选了几个请帖样式,你看看喜欢哪个。” 赵开细致调整好红穗子的位置,闻言翻看起疏芩放到炕桌上的几个请帖来,过了一会儿选了其中一个:“这个吧。你觉得怎么样?” 顾让认真看了一眼,说道:“很好。” 疏芩会意收好桌上请帖,又问道:“吴大厨和方大厨定了几道喜宴上待客的菜和点心,正等着公主你们过目,可要他们现在端过来?” 顾让看向赵开,要他拿主意。 赵开道:“端过来吧。” 疏芩福身退下。 赵开偏头看向窗外,他的院子里也挂满了红绸和红灯笼,就连树上也挂了红纸裁成的小灯笼,在微风中晃晃悠悠地打着圈。 距离舒亲王身死已经快两个月了,王侒死在了那场宫变里,也许是被误杀,也许不是;顾谦因为残害手足的罪名而被派守皇陵;崇文帝暂时剥夺了皇后掌管六宫之权;四州匪患平定,州官全部更换,禁卫军归京,朝廷再开恩科。 一切尘埃落定。 还有七天,他和顾让就要成亲了。 自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想起什么,拿起桌上的一张单子,道:“对了,我拟了宾客的名单,你看看有没有疏漏。” 顾让接过,在他身旁坐下,看过后道:“不请东叔和莟娘吗?” 在去鹤汜宫之前,赵开带她去见过东叔和莟娘,那两人也算是赵开在齐国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成亲这样一桩大事,没理由不请。 赵开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和顾让说他们并不乐意看到这门亲事,半响道:“那我添上。” 名单确定之后,请帖陆陆续续地发了出去。 两日后,公主府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彼时顾让和赵开正在用午膳,见到一身常服的男人皆是一愣。 顾让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行礼道:“父皇。” 赵开正要起身,崇文帝就摆了摆手:“免礼,坐吧。”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在顾让对面坐下,疏芩此时才回过神来,见状立马添了一副碗筷。 曹禄下意识就拿过筷子开始布菜,鹤汜宫那夜他运气好,因为养伤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没被人发现,毫发无伤地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