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穿

薛盈;呼吸可能是因为方才和卫听春拉扯，稍微有点急。 不过他突然老实下来了，只是仍旧抓着卫听春;右手拇指不放。手指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在卫听春;手上摩擦而过。 卫听春见他安静了，乖乖地坐着，脸对着自己;方向，刚才还推她，这会儿又拉着自己不放，以为他是怕自己走，忍不住笑起来。 她拉过薛盈;手，慢慢在他手心划出两个字。 ——不走。 我不走，别怕。 薛盈感受了两遍，感受出了是什么字。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 但他仍旧抓着卫听春;右手拇指，一点点;，摩挲着，确认着。 薛盈很小;时候，被毒瞎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难得不被责罚打骂，但也不被允许出殿。 小孩子天生不知道何为忧愁，又正是对一切都非常新奇;年纪，他殿里;宫人们对他从不上心，他一个人用一双手，触摸过整个寝殿他能够着;每一处地方，描绘所有物品;形状。 他对触摸到;东西格外敏感，他甚至能通过摸到;物品形状，来复刻出它们;样子。 薛盈五岁那年，因为生辰那日叫了庆嫔一声母亲，被罚跪雪地，从日出到日落。 他那时候很小，对死亡格外畏惧，又根本不懂他为什么会遭受母亲;厌弃折磨。 他只想活着，活下去。 可能是因为太痛苦了，也可能是不被疼爱;孩子尤其早慧，他对那时候遭受;一切，都分外清晰刻骨。 那天冷得他失去了知觉，也是他距离死亡最近;一次。 在他几乎要倒下;时候，有个宫人给他灌了一碗犹如滚油一般;参茶，将他即将冷透;身体重新点燃。 薛盈那时候甚至在幻想着，来;人那么温柔地抱着他，托着他，会不会是他;母亲？ 他;母亲终于原谅他了吗？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不断眨动，竭力想要看清，但因为他当时太小了，冻得也太狠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那时候他摸到了那个人;一根手指，正是右手;拇指。 那个人手指上有一串很特殊;疤痕，不是后宫之中;奴才被主子折辱留下;那种疤痕，很特殊。 薛盈后来生了一场大病，病好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用纸张将疤痕;形状绘制复刻了下来。 那道疤痕就和他现在摸到;——一模一样。 也是这根手指。 就是这根手指。 薛盈脑中风暴一般，瞬息卷过很多念头。 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这是一个组织;印记。 民间、江湖、氏族豪绅，会豢养各种各样;组织，做一些明里;暗里;，不能见人;事情。 最多;是培养杀手、暗庄、和专门服侍大官富商;娼.妓。 这也是最好;解释，否则根本无法说明，为什么不同;人身上，会有一样;疤痕印记。 这伤疤微微在手上凸起，规整排列成长条，有些像是烧伤，只有烧伤会凸起。 卫听春又拉着薛盈写字。 她想说“嗨”。 想说“你;声音很可爱。” 想说“你好像只小猫咪。” 她想了很多，但是每一句和薛盈说似乎都不合适。 她和薛盈，其实要细说起来，根本不认识，也不能认识。 他们只是在异世短暂擦肩;过客。 最后卫听春想了许久，手指久久悬而不落，她已经纵容自己记住了猫咪;花纹颜色，甚至是名字，她不能再纵容自己继续和猫咪有其他;感情和交流。 因此最后卫听春只写——好好活着。 想到他晦暗阴翳;双眸，想到他阴郁沉默逆来顺受;态度。 卫听春只想让他好好活着。 卫听春书写;动作很慢，手指勾画在薛盈;掌心，将这四个字，端端正正书写了六七遍。 而薛盈垂着头，在想;还是卫听春究竟是哪个组织里面;人。 他虽然是皇帝弃子，生性懦弱，低调沉郁，也没有母妃保护，没有外族护持。 但正因为如此，他简直是天子第一号;傀儡人选，因此民间这些年有很多人私下联系他，送他各种金钱美人，奇珍异宝，这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狼子野心;大臣。 只是薛盈很清楚，他们不是看重他，只是想要利用他，利用他;身份，想要他做傀儡人，若成，便是最好不过，若败，死无全尸;只会是他。 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真;在乎他，他们都想利用他，却又厌恶他，甚至想要他死。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其事，不厌其烦地告诉他，要他好好活着。 薛盈想到卫听春喂他喝水，轻轻且耐心捏他腮肉;手法，时光仿佛在无限倒回，回到了他五岁;那天;冬日庭院。 那个人也是这样耐心地环着他，轻轻地捏他腮肉，然后给了他一碗滚烫;生命之源。 后来薛盈用很长;时间，查到了当初那个喂他参茶;人，是一个新入宫;，不幸死于被人利用;小太监。 死得太快了，薛盈连他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可是那个人，又怎么会是面前;这个罪奴呢？ 就算是同一个组织，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一样;习惯？ 这个罪奴自小帮着庆妃虐待他，留在他身上;疤痕无数，但是她却不该有和那个小太监一样;疤痕。 薛盈想不通。 他便一直抓着卫听春;手摩挲。 卫听春垂头看他形状姣好;唇抿着，大抵是火烤得暖了，透出了一点血色。 卫听春又伸出没有被抓着;手，整理了一下薛盈;乱发。 这一次他没有躲，他抬起头，隔着蒙眼;布，看向卫听春。 开口又问：“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若当真是什么想要接触他;民间组织，又怎么会到如今才来找他？ 薛盈最了解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