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凉州
妥当,若是夫人还需要什么便和我说。” “麻烦你了。” 寒暄过后,祁云萝一个人坐在屋中,一天天开始回想。 前世她回京时,因着出发早,并未被困在济州的大雪里,正月底,她就到了京城,三月三,是她和祁云茵的及笄礼,她的正宾是平阳郡主,五月初五,她与林端的婚约正式定了下来,双方换了生辰贴,写了文书。 八月…… 是了,八月,镇北大将军战死沙场…… 祁云萝放下心来,那是八月的事情,那么裴煜此行,应是没有什么事的。 她还是有机会报恩的。 如此一想,倒也不怕了。 *** 北境,城楼。 裴煜迎着风背手而立,远方天色与地面相交一线。 嘉国与金国相安十年,这忽起的摩擦总是让人觉得诡异,还有,前不久失踪的许江陵,整个北境大营里都是许家的人,两方交阵,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为何失踪的。 有鬼。 许轻舟提了两壶酒靠在城墙边:“喝酒吗?” 裴煜头也不回:“你再不出发,就真的要抗旨了。” 许轻舟充耳不闻,又问了一遍:“喝酒吗?” 裴煜还是不回头。 许轻舟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掀了酒坛的盖子喝了起来。 “圣旨不是说,让你护送我回京吗?你都不走,我怎么走?” “圣旨上说的是,我督办此事,许将军不会连字都不认识了吧?” “有何区别,不都是你?” 裴煜回头望去,许轻舟靠坐在城墙边,残阳落在他眼中如血一般红,喝了酒的他更显几分野性。 他是天生的将者。 见裴煜回头,他提起手边另一壶酒,裴煜接了过去。 “你留在这里也找不到许江陵,还是回去吧,把伤养好,再回来。” 值守的将士都离的远,听不见二人说话,但两人依旧将声音压低。 “小侯爷的手段雷厉风行,如今怎么学起骗人来?” 裴煜,皇帝的亲侄子,又是天子近臣,王公贵族,诸侯臣子,谁见了他都要思索三分才敢说话,可许轻舟却不在意。 他们都怕死,可他不怕。 他见过太多死亡。 别人的,敌人的,族人的,也不差自己的。 他猛灌了一口酒,道了句:“别太相信我的人。”下了城楼。 裴煜自然知道。 许轻舟写给皇帝的密信,他一个字没看到,却也猜了个七八分。 镇北将军便是受了伤,也会在北境养伤,何须回京养伤。 除非,他已镇不了北了,北境这次异动,许轻舟这次受伤,只怕不止有金国的人,还有内鬼。 狼子野心! 裴煜猛地将酒坛砸地! 若是北境安稳,太子与六皇子之争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强过东风,但他们把注意打到了北境,平和十年,一朝起火。他们都已忘了昔年之难,均以为是个将领就可抗金,许家一人重伤,一人失踪,无人能用,朝中,又敢派谁来,才能保证不是中了内鬼的下怀。 他走不了。 残阳已落,无边黑夜袭来。 过三旬,天边乍亮,战鼓响起,裴煜前往城楼,便见城楼下金军列阵。 为首的金军将领叫嚣着让许轻舟出来应战,裴煜冷脸瞧着,一言不发。 金军久喊无人理会,便攻起了城,云梯一排排架了上来,嘉国士兵也早有准备,落石一排排丢下,金军久攻不下,收了兵。 但为首的人却不打算走,他紧盯着城楼上的黑衣人,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嚷道: “裴小侯爷,长平公主的尸骨还在我们金国,你不如下来和我打一场,若是你赢了,便把公主遗骸还与你们……” “裴煜你是不是男人,打都不敢与我们打……” “裴煜,孬/种……哈哈哈哈……” 笑声肆无忌惮。 裴煜无所动。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下面挑衅的金军,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他的姑姑,长平公主,以何种心情苟/活着,最终以那样壮烈的方式死去。 他没见过这个姑姑,祖父和父亲也甚少说起,只是偶尔,从祖父和父亲溃不成军的言辞中,能窥得几分姑姑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