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途

太过照应，让人觉得过意不去也不好，也不过迟个片刻，王夫人倒也没有再劝。

王骁从后门端着托盘进来，进屋便传来一阵药香。

“夫人，已与侯爷说了，祁家姑娘放心与我们同行便是。”王骁走进了说道。

“药煎好了吗？我去服侍公公吃药。”

“不用，你与祁家姑娘说说话，我去就是了。”

话说完，王骁就已上了楼。

祁云萝问道：“老将军病了吗？”

“是，是旧疾，总也不见好，今年愈发严重了，你王叔听说吴洲有位大夫擅疑难杂症，专门去请了来，这近一年来虽未再加重，却也还是未好，侯爷听说了说什么也要让老爷子去京城看看，京中名医多，疑难杂症也更得心应手些，这才收拾了行囊前去京城。”

祁云萝安慰着：“老将军一定能好起来的。”

“承你吉言了。”

屋外的风似乎小了些，呜咽的呼声不仔细听已然听不太清了。

祁云萝偏头向后门望去，这么久了，侯爷还没进来。

她想去见见他。

她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这一世凭着声音认出了他，却还未见过他到底是何模样。

他替她收了尸，立了牌位，点了长明灯，又专门写信给济州的人，来敛她尸骨，免她尸身流落在外，这是大恩。

报恩……虽还不知道从何报起，但先认认人总是没错的。

屋内暖意融融，一旁的王夫人都有些困倦了，祁云萝用眼神示意柳嬷嬷，她出去一下。

柳嬷嬷原要跟着，见祁云萝说只是去后院谢谢侯爷，便也没跟着了。

掀开厚重的帘子，一股极寒的冷气扑面而来。

不必人指引，祁云萝一眼就看到了在马厩旁的裴煜。

他身姿颀长，一身黑衣，于茫茫雪色中独立，仿若周遭都与他无关。

祁云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怕打扰了这样的静谧。

自祁云萝出现，裴煜就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那道目光太过灼热，一下子就打破了这寒冬。

他回头。

看见一个还未及他胸口的小姑娘，这样小的姑娘，又是这样的装束，大约就是世叔提及的祁姑娘。

小姑娘亭亭玉立，文静有礼，如妍妍的莲花。

只是，这是冬日，狂风席卷，莲花会折。

“外面风大，怎么不进去。”

祁云萝看了看身边，并没有人，才知道裴煜是在问她。

她斟酌着开口：“我在等侯爷。”

“等我做什么？”

他走到廊下，拂落大氅上的雪。

祁云萝没敢多看，抚身行了一礼：“谢侯爷不嫌我麻烦，愿捎上我。”

裴煜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小姑娘，淡淡道：“起来吧，算起来我们也是同乡，出门在外，能照拂一点是一点，你也不必如此。”

老侯爷定居在此，他也出生在此地，说起来，也确实是同乡。

祁云萝站定身子，这才看清裴煜的模样。

他棱角分明，一双浓眉，格外漆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淡薄的唇。

原来……他是这个模样。

难怪她没什么印象，与林端相比，他确实不让人注意。

或许，不是他不够吸引人，而是他故意不让人注意到他，又或许，是她前世太过规矩，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周围的人。

见祁云萝是个小姑娘，裴煜倒收敛了几分寒气，任她打量。

嗯……他的眼睛尤其好看。

如墨一般，直拉着人想一探究竟，可往里探去，只是漆黑一片，像是含着笑，仔细一看，却又觉得格外凌冽，拒来人于千里之外。

是了，东安侯，天子近臣，又怎会是可亲的模样。

“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