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回转折,如同无法预测的命运。 辛有目送纸灯,很想体谅谢诵这时的心情,但是她没有任何重要的亲人,也不懂痛失的感受。 辛有其实宁愿回避这种感受,泪水和痛苦是她惧怕的东西。她用了漫长的时间,抛开对亲情的向往,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好地活下来,好好地活,而非饱受折磨。 白莲纸灯排成曲折的队伍走远,仿佛有生命,会将一种心意告诉在冥冥中等待的人。谢诵站起来的时候,辛有看见他的眼睛里含着黯然的泪水。 辛有朝前走一步,慢慢投入他怀里,抱住他的身躯。她闭上眼睛,不知为何也想哭。 谢诵揉揉辛有的脑袋,幸福的感觉从然而生,他不禁在心中默默许愿:此生不会与她分离。 大考两天后的下午,有人敲响了丰乐斋的大门。 这时阿景和阿康都在街尾的学堂里,铺子已歇了业,银德带着满手粉面从后屋出来开门,忽然一眼认出:来的竟是余府夫人身边管事的陆妈妈!还以为她听说了自己在这里卖点心的消息。 陆妈妈也睁大了眼睛问:“银德,怎么是你?” 两人来往几句,说清彼此的立场,陆妈妈小声道:“夫人在轿子里呢,姓辛的姑娘在吗?” 银德道:“姑娘去对面大街上买东西去了,不会耽搁太久,要请夫人进来坐吗?” 陆妈妈道:“你既说她马上就回来,我去问问夫人的意思。” 陆妈妈去了轿子前问,银德也殷勤地等在门外,见余夫人慢慢下了轿,脸上又加了些精神候着。 余夫人不太记得银德,和蔼地向她笑笑,进门前仔细看了看门上手绣的布番,进门后见铺子里空无一人,便悠悠地四下打量起来。 刚才陆妈妈说了,余夫人是来见人的。银德便将余夫人请到后屋廊下坐着,上了待客的研茶,向余夫人问候了几句。 余夫人漫不经心地坐着,没有闲谈的心思,只将入眼的东西都看了仔细,仿佛冀求着什么答案。 辛有提着东西回来时见街边停着轿子,丰乐斋的大门豁然敞开着,似乎是有客,但不是白雅如。 是谁?辛有带着疑问走进铺子,银德立刻从后面出来了,高兴地说:“姑娘,余府夫人来了,坐了近两刻,等姑娘回来。” 银德认为辛有是和余夫人必定是相识的,辛有却茫然地问:“余夫人?哪位余夫人?” 银德低声道:“就是我以前的主家夫人,姑娘,先去见礼吧。” 辛有将东西先放在一边,整了整衣着去后屋见客,却对眼前的余夫人毫无印象。 余夫人看着辛有,渐渐把她的脸看作了另一张脸,永诀了二十年的恋人,那张不曾改变的容颜让江氏心里布满凄惨的痛楚。鲜明的疼痛让江氏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 辛有问:“夫人,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余夫人颤颤地向身边摆手,陆妈妈会意地拉上银德去了外头。 余夫人道:“辛姑娘,听说你是从裕南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辛有不认识江氏,也不知她的来意,谨慎地说:“没有什么人在了。” 余夫人问:“是谁抚养你长大?” 辛有道:“是点心铺的师傅。” 辛有以敷衍的态度对抗江氏奇怪的盘问,她并不会对任何人都坦诚,不是谁都可以要求她坦诚。 余夫人问:“你的父母呢?” 辛有冷淡地说:“都因病亡故了。” 余夫人不愿相信地问:“都亡故了?他们是土生的裕南人吗?” 辛有道:“是的。” 余夫人深叹了口气,露出失落的神情,过了片刻后问:“我能看一看你的左臂吗?” 那个孩子,在左臂内侧有个小小的红痣。 左臂……辛有稍有迟疑。 她没有立刻想到什么,但看余夫人一心追究的紧张神情,只好慢慢解开袖子,捋上去后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 辛有看着自己的手臂,内侧有块条状的疤痕,是她学徒时守着点心炉子打了瞌睡,歪身烙在了铁框上的烫伤。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那时溃烂,焦臭的疤痕早已消退,浅淡得几乎和肤色一样,仔细才能看出像霜花一样色泽不均的印记。 辛有将胳膊伸过去,江氏找不到红痣,心情犹如受着水火的煎熬,不顾失态地指着辛有的手臂问:“这里是不是有过一颗小痣?红色的小痣……” 辛有在她的提醒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里大大的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