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
虞永晏微微挑了挑眉,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他的面孔上,不显得轻佻,反而有种无辜似的讶异。 “大师兄,我哪里吓到小师妹了?或许只是小师妹太过怕生,让她和我待久一点,她也许就不会怕我了呢。” 花盛妙一言不发,她微微松开了握住大师兄衣袍的手,已经做了被大师兄丢出去的心理预备。 然而冰凉的月线从大师兄的衣袖中垂落,仿佛安抚一般地轻轻缠住了花盛妙的手腕。 花盛妙怔愣间,听到孟春邈的声音温和得近乎温吞地问道。 “师弟,你的骨头,是不是长得太快了?” 虞永晏原本带着几分轻佻的声音似乎微微收敛了一点。 “有吗?师兄,可能是我外出时,吃得有些多了。” 孟春邈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紧接着,原本捆绑着白色骨架的银色月线,突然刺入巨骨正中,然后如同锋利无匹的刀一般径直将骨架切成两半。 巨蛇一般的白骨从中间被不偏不倚完全割裂,虞永晏脸上却依旧是散漫轻松的神情,像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然而被切开的骨架中,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小龟拥挤在其中,它们仿佛是从牢笼里重见天日一般,从骨架中空处攀爬至骨头边缘,然后如同暴雨一般地落入山涧中。 无数条月线以着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牢牢抓住血红小龟,它们被固定在山涧上的高空中,远处看如同夜幕画卷被抛洒了无数凝固红色血滴。 一切仿佛都寂静了下来,分成两半的巨大骨架从高空中无力垂落,原本莹润如玉的质感和沉重威压顿时消失。 孟春邈温声问道。 “虞师弟,师尊的血魔化身,应该还有两百一十六滴血,那些血身去了哪呢?” 虞永晏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他的面容顿时像是消去了大半活气一样,连刚刚睁开的金黄眼眸都认命地地闭上。 “师尊的血魔道体太难克化,我才吸收完十分之一,师兄就来了。剩下的这些都在这了。” 孟春邈转过身,慢慢看向花盛妙。 花盛妙亲眼目睹了刚刚那一幕,她的脊背发寒,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震惊“虞师兄把师尊的血魔化身吃了”,还是应该对“大师兄把血魔化身从虞师兄骨头里挖出来了”感到惊悚。 她现在只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在万妖岭的正常时光。 和游池真人一脉比起来,万妖岭的妖怪们是多么纯真可爱,懵懂无邪。 等等,为什么大师兄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孟春邈伸出手,轻轻盖上花盛妙的眼。 可能是师兄身上的草木气息过于宁静平和,花盛妙下意识闭上眼,明明知道大师兄是比虞师兄还让人畏惧的人物,可孟春邈只是做出一个如同常人一样的安抚动作,她竟然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 “接下来的场景,小师妹不要看,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温柔平和,花盛妙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孟春邈感觉到少女的纤密眼睫,微微擦过他掌心的轻柔触感。 有些,奇特。 但似乎,并未让他感觉到不适。 ………… 虞永晏的金黄竖瞳讶异睁开。 看着孟春邈如此周全地保护着一个人,他从没有想过大师兄竟然还会流露出这么温和似人的一面。 让人恐惧的怪物,竟然也有拙劣模仿人类举动的一天。 原来大师兄,也能长出一颗“人心”吗? 虞永晏看好戏般地略微挑眉,诧异的感觉甚至压过了骨头裂开的剧烈疼痛。 但接下来,感觉到一路蔓延而上,如同利刺一般直入他头颅翻找的尖锐痛楚,虞永晏百无聊赖似地闭上眼。 果然,大师兄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怪物。 山涧里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玄月命线割裂着硬物的声音仍在不疾不徐地响起。 翻找完最后一个虞永晏可能私藏血魔化身的地方,孟春邈才将月线完全收起。 “看来,虞师弟真的没有偷藏师尊的血魔化身。” 收起玄月命线后,孟春邈缓缓松开笼住少女眼睛的手 “师妹,可以睁眼了” 花盛妙只觉得时间像是变得无比的煎熬,当听到大师兄的的声音响起时,她简直如闻天籁。 “师兄,师尊的血魔化身……现在是都抓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