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

赵敬从衣袖里掏出一把戒尺，赵纠一看，吓得赶紧跪下来，成蹊眼见不妙，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把手伸出来。”

赵纠和成蹊都把手伸了出来。

赵敬一尺子重重打在赵纠手上，赵纠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

成蹊以为接下来会轮到自己，没想到赵敬的第二下第三下，还是打在了赵纠的手心，赵纠依旧一声没吭。

“朽木不可雕也。”赵敬生气地骂道，“此前我是白高兴了。”

看着赵敬无比失望的模样，赵纠鼓起勇气说道：“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不是做学问的料。”

“故而弄虚作假，欺瞒师长？这种品行日后如何为卿士？”

“祖父不如送我去学格斗武艺，日后我可以去做武将的。”

赵敬越发生气：“祖父与你说了多少次了，所谓出将入相，这天下，无论是天子国，还是各诸侯方国，朝中卿士，皆需要文武兼修，平时治民，战时为将。你若不懂学问，那便只是莽夫力士，谁会给你将领之位？”

“可是我实在做不好学问啊。”

赵敬气急，再次拿起戒尺来打赵纠，成蹊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公子说的没错啊。”

赵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赵纠也怔住了。

“你方才说什么？”赵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子日后做武将，又有何不可？大人的话，有失偏颇了。”

赵纠一把捂住了成蹊的嘴。

赵敬神色也愈发惊讶，气急道：“你这小儿好大的口气，你把话说完，若是说的不好，我便将你赶出府去。”

成蹊此刻干脆豁了出去：“大人说朝臣皆是出将入相，但这是从前。如今天济王室衰落，各大诸侯崛起。因为人口越来越多，朝政愈发复杂，所需文臣专才越来越多。各国之间战争规模愈发壮大，战争也越来越复杂，专门武将的地位自然也更重要。”

成蹊看赵敬似乎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便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未来定是文臣武将，各有分工，密切配合。文武兼修固然完美，但世间又有几个完人？若能做好一种，亦是各国急缺的人才。所以公子所说的武将，并非只有莽夫一条路，若做到极致，亦可以封侯拜相。比如鲍国的蔡胜，曲国的吕宥，束国的田骏，他们可都是武将。”

赵敬和赵纠皆愣住了。

过了许久，赵敬才缓过神来，上下打量了成蹊一眼，声音也缓和了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成蹊，是从洵国惠阳新县来的。”

“他如今在后厨打杂。”赵纠跟着解释了一句。

赵敬并没有理会赵纠，继续问道：“你这些道理，是如何得知的？”

“父亲教我们读书的时候，会经常谈论天下大势，由此我便知道一些。”

“你父亲？他在洵国为官吗？”

“我父母只是普通百姓，半年前都去世了。”

赵纠赶紧说道：“成蹊是来上都投奔舅父的，没有找到舅父，就留在我们府上了。”

赵敬看了看成蹊问道：“你既是读了些书，那我问你，诸子百家，你父亲教了你哪些？”

成蹊掰着指头慢慢地数道：“阴阳、儒、法、道、纵横、农、兵、医。”

赵敬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随即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方才说你父母半年前去世，他们如何去世的？”

成蹊神色暗淡下来：“是被官兵杀掉的。我们全村都被杀了，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为何全村被杀？”赵敬也颇为惊讶。

“我也不知道。”

赵敬打量了一下成蹊，突然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日后若再有人问起，你不要说你是惠阳成氏，说是洵国人，或是其他地方的都可以。”

成蹊一头雾水，不知赵敬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糊里糊涂地应了下来。赵敬继续问道：“你说没找到舅父，你舅父叫什么？他是做什么的？”。

“舅父叫士泓，好像是做铁器的商人。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赵纠有些得意道：“我已经在帮成蹊打听了。”

赵敬有些厌弃地看了赵纠一眼，又再次打量了一下成蹊，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然后走了出去。

赵纠和成蹊两人面面相觑，明明赵敬是来教训赵纠的，怎么就一言不发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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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一直忐忑不安，心里担忧此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