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笼罩在西京城顶部的阴云随着得胜的消息散去，各世家也一扫颓丧，开始走动往来。

五月，知府刘家传来好消息：姜荣雅三胎诞下一对双胞胎儿子！

姜滢不得不又叹一声：大姑姑当真好福气！

头胎后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隔年生下次子，两年后又生下三、四子，据来报信的婆子说，两个小公子出世时刘大人和老母抱头痛哭，恨不能搭个板子把媳妇供起来。

以前别人在背后怎么笑话他的，刘大人再清楚不过。如今正妻不到五年给他生了四个儿子，个顶个儿的圆润结实，健康壮硕，他恨不能一辆板车推着四个大胖儿子游街。

自此刘大人有隐疾的说法不攻自破，众人提起都少不得要恭维两句，说刘大人命里富贵，须得到年纪才能开枝散叶。

刘大人一高兴就把家里所有妾室通房都发落了，一个个盐碱地发不出芽来，干养着何用？

知府大人遂整日赖在太太房里轮番抱四个儿子，怎么看都稀罕不够，恨不能上衙门都抱着。

而作为知府太太的母家，姜家也很是得了些实惠，姜家闺女宜男的名声传遍西京。

嫡支宣平伯府门楣稍高，府中姑娘们都还小，而且瞧着最好的那俩还都是嫡出，父亲都有官身和兵权在手，外祖家又一个比一个煊赫，寻常人家不敢肖想。

于是，族中旁支适龄的姑娘们就紧俏起来，没多久就接二连三地定下亲事，且还都是不错的人家。其中不乏多年不得男的大家族嫡支子弟。至于姜家姑娘是否真的宜男，那就见仁见智了。

姜家以一种诡异的兴旺方式，在西京府出了波小小的风头。

姜滢再次见到大姑姑，是在刘小三和刘小四的满月宴上。

等宾客散尽娘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时，才知鲜花着锦表象下的一些阴私。

原来，姜荣雅怀着二公子期间有同僚赠了位宋姓貌美姨娘。

那宋姨娘是凉州某县令的庶女，自小也是通读诗书、温柔知礼的，与寻常贱籍女子自是不同。她生得温婉娇柔，眉目间自带一股书卷气，更兼心细温柔，没多久就入了刘知府的眼，一月里倒有大半月要宿在她那。

“我生下小二后地位稳固，夫君和婆母待我越发好！那宋姨娘惯会揣摩人心，待我从来都是恭敬谦卑，晨昏问安从不间断，就更得老爷喜欢……但人都有贪欲，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在我怀上这一胎后，宋姨娘就渐渐不安分了。她入府已快三年都没有半点动静，自然着急……”

“生产那日她如往常一样做了糕饼送来，医女验过无毒我本已放下戒心，正要吃的时候芙儿却忽然拎着个婆子跑来，说昨夜里看到聘的医女与宋姨娘在园子里密谋。”

姜荣雅歪在迎枕上，用帕子按着眼角濡湿，悲悯道：“那毒银针都验不出，若非芙儿提醒，我们娘三此刻已在阴曹地府了！”

“天呐！”宣平伯夫人惊呼一声，抖着手把闺女搂进怀里，恶狠狠啐了下：“呸！这样腌臜阴损的伎俩都使得出来，也不怕下地狱！那你婆家如何说，就轻描淡写遣散了事？”

姜家在西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若纵容人如此欺辱，传将出去还要脸面不要？

大太太身为刘家人，立时有些尴尬，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三太太则无顾虑，当即就拧眉骂起来：“这样岂不便宜了那姓宋的？当咱们姜家没人了不成？大姐姐为何瞒着，早早告知家里才是，必得给你讨回公道！”

姜家四个半大姑娘面面相觑，俱都不发一言。

她们还小，若不是有心叫提前接触宅邸里的阴暗面，姜荣雅怕是早就支开她们了，不过听听就是了，发表意见是没必要的。

姜荣雅抹了会儿泪，才终于平静下来。

“遣散阖府妾室不过是面上说头罢了！我生产时几乎丧命，许多事也是隔了几日才知道的……听说当晚府里连夜抬出几个浴血的婆子，宋姨娘和那医女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大张旗鼓厚赠银钱遣送归家的不过是另外的那些……”

姜大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坐近些握住小姑子的手关切地问：“如今才出月子身子还弱，你可别同那起子杂碎置气，伤了身子可不值当……那宋家呢？大堂兄如何处置的？”

“宋县令收受大量贿银，手上还有两条人命官司，日前已革职问斩，宋府其余人也已充军发配了。”姜荣雅回握住她的手，温柔一笑。

姜滢无端觉得四肢发寒。

一人犯错牵累全家，何其无辜、又何其不幸！归根结底，还是权贵压人！若大姑姑娘家不得势，此事只怕会轻巧揭过！毕竟没能成事，暗地里打罚了赶出府就是。

可姜荣雅是伯府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