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争之日,云家是无可置疑的西京党,顾家面上是清流大族,只与文有染不牵扯局势,但与云家却是世代姻亲通家之好,恐怕亦无法摘出。 但作为顾家的姻亲,姜家却是可摇摆的,两家虽还如姻亲往来,可毕竟顾启霜故去多年,只消续娶位夫人就能推脱大半。 哥哥每年都要去云家昭武军历练,与云家关系日渐亲密,显然是早想好了要走哪条路的!她知道哥哥的胸怀壮志,也知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但私心里却不想他犯险。 且若哥哥归附江陵王,那姜家该何去何从?大伯父如今任着宁州军大将军,统领宁州军务。宁州是东都抵御西京的第一道关口,届时还能置身事外吗? 父亲又当如何?因母亲与云贵妃交从甚密,新帝继位后始终不待见他,多年未有晋升反倒还越遣越远,空有一身将才却郁郁不得志,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姜滢满心都是愁绪,又整日担忧在战场的哥哥,身形很快消减,衣裳都宽大了。 . 庆州中军大帐此时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身着银灰盔甲的云焕脸上尤带血痕,沉声道:“此番大朔举国之兵压境,我军伤亡惨重,虽已有胜势但必定受重创,需要多年才能休养生息。” 在场之人无不沉默。 昭武军是江陵王的保命符,若此番重创之下东都来袭,怕是难以保全。 云家五老爷云嘉斟酌片刻才道:“戍北大将军是个明白人,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暗中派出两支军队增援,但也是杯水车薪。其实戍北军本就与昭武军亲近,几番都有归顺之意,何不借此时机收于王爷麾下?既能解此时之困,又能给王爷增长羽翼。” “不可!”江陵王府禁军统领、云二老爷云哲断然道:“此时还不是展露锋芒的时机,过早让东都忌惮非但对王爷不利,恐也会牵累小王爷。” 他所说的小王爷,正是皇贵妃的幼子,如今被幽禁的安王。 帐内又归于平静。 正中主位上,年轻的江陵王沉默良久,忽把目光轻轻落在末位的姜淮身上。 姜淮与他目光相接,微沉了眸光胸膛起伏两下,而后才略带嘲讽地勾唇,沉声道:“宫变时家中慌乱,我尚在襁褓的庶弟曾失踪,两日后才被父亲寻回。” 在这样的当口他骤然提及幼弟失踪琐事,绝不是无的放矢。 满室将官、包括旁听的几个云家少爷都神色各异,顾家唯一到场的顾承满眼惊诧,抓着姜淮的胳膊语无伦次地问:“表哥!你、你是说淳儿他!他当真?” 云焕亦是激动得涨红了脸,扔了头盔站起来急切走近。“姜家大侄子,你说的可当真?那……那孩子如今在何处?” 姜淮缓缓起身,眸光幽暗深邃。“姜家的子孙,自然是养在西京伯府。” 云焕嘴角抽动两下,忽地朗声笑起来,拍掌长出一口气。 “如此甚好!甚好!那么……”他双眼迸出莹亮的光,对着主位的王爷一拱手,朗然道:“请王爷手书一封传于戍北将军!” “嗯!”江陵王淡淡覆下眸子。 两日后戍北将军收到加急密信,召集军中将领商讨归属大事。商量了足足一小天,但因个别将官仍对朝廷抱有幻想,最终只能暂时搁下。 事出凑巧,东都某贵人生下庶长子,皇帝高兴之余大兴土木建造行宫,以及皇后千秋宫中奢华大宴的消息同时传来,本来摇摆不定的戍北军将领们顿时凉了心,一致决议向江陵王靠拢。 戍北军会有此举并不难理解。 凉州北临大宛南接江陵府,西南角毗邻大朔,若庆州被攻破凉州也难逃厄运。 且临近州县百十年来互通联姻,早就是千丝万缕的关联,不少戍北军亲眷都生活在西京安享富贵,当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能置之不顾。 戍北军权衡决议的时间里,盛和九年的春节悄然来临,江陵府各家俱都从简过了除夕。 如今正值战乱,宣平伯夫人自然不允许孙女离府,二月顾承司和云延晴从简完婚,姜滢也只派人送了贺仪去。 直到春雨下了三场,才渐渐有好消息传来。 最终一役大朔惨败,姜淮于乱军之中取下敌方太子首级,更是让大朔军心溃散,隔日就遣使求和,割让钱财、牲畜无数。 这一年,姜淮才16岁。 只是,这一战功却只轻描淡写的在西京历书上添了一笔,没有下一步的封赏。仿佛只是一个少年玩闹般来打了一场仗杀了几个人,又归家读书习武去了。 但后来著书立史的后世官员们,均将这一战功称之为大将军王的锋芒初露,是他一生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