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烧烤摊,但是因为春雨舍得用调料,烤出来的肉串滋味十足,又换了巷口的位置,真是顶风香八里,吸引了大量的客人,每天都供不应求。从早忙到晚,春雨一天能赚六百文左右,比起从前直接翻倍了。 现在春雨的小推车每天都满满的来空空的回去,就连原本躲在她车后头取暖的赵平安也忙得直冒汗。他不识字,识得些数也不多,所以春雨让他盯着收钱他就格外小心,生怕给弄错了。到了中午的时候春雨就给他二三十文钱,让他去买些肉饼包子之类的,两个人轮流吃了果腹。 一开始平安不敢吃,说要个剩馒头什么的就行了。春雨就说:“你好好帮我看着摊子就行,算我雇你,一天管一顿晌午饭,再给你十文钱,当天就给你,怎么样?” 赵平安有些不敢相信:“这样行吗?姐姐,我太小了,干不了什么活,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这是雇佣童工啊傻孩子,春雨心里叹气,说:“正是因为你干的不是重活,我才给你这么少的钱,只要你给我把钱收好了,我还再多给你加工钱。一顿饭罢了,我也不值当再去分开,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便是。” “可是……”赵平安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多谢姐姐,我一定好好干活,一文钱都不会差。” 春雨觉得这孩子厚道,生活如此悲苦却没有磨灭了他的诚实良善,便也打算力所能及的地方多帮他一把。只是自己头顶上还悬着柄剑呢——不攒钱置产落上户当了户主,她始终人身不安全,所以也实在没法慷慨。工钱是少了些,但是她如果不用赵平安,肯定也不会专门雇一个伙计,只好自己咬牙扛下来。如今这样,中午给一顿有肉的饱饭,每天再给十文钱,应该够他填饱肚子了。 可是毕竟天越来越冷,十一月里已经下了两场雪了,“你还睡在白塔庵门口吗?天已经这样冷了。” 赵平安摇摇头:“住持师太不让我睡了,实在太冷,她也怕我冻死,就让我往城门口那边走,上土地庙里去睡,那里有好几个叫花子,我给他们带些剩饭,他们愿意给我腾点儿地方。庙里四面有墙,不冷。” 春雨听着心酸:“我听说车马行里有那种大通铺,要不了多少钱,要不我给你,你去住那里吧,好赖有个炕睡觉。” 赵平安咧开嘴笑了:“姐姐,我知道哩,都打听过的,打头一天你给我钱我就去问了,要不我怎么没说不要钱呢?”他的大眼睛里露出几分狡黠,总算有了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快乐,“十文钱一天,要是一直住,一个月算二百五十文,就在这条胡同往南去,很近。过些日子我就能攒够钱了。” 春雨立刻找钱匣子:“这个月的工钱我先支给你,快去住上!” 赵平安到底没推辞,只是小心的数出十文钱放回盒子里:“姐姐,昨天你给过我工钱了,这些是剩下这个月的,正好还有二十五天,我就拿了,我保证每天都来好好干活!” 春雨拍拍他的头:“趁着这会儿人少,你快去把这事儿办了!” 赵平安低头抽了抽鼻子,转身就跑。 很快他就回来了,脸蛋跑得通红,神态很兴奋:“姐姐,吴大叔让我住了靠墙边的位置,也暖和也安静,真的是火炕,我上去坐了坐,可真暖和!还有被子呢!” 这是基本的生存需求啊,春雨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里难过,只是也不能说什么,便点点头:“你好好干活,咱们多挣银子,以后你也租个屋子住着,顿顿吃饱饭!” 赵平安用力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落寞的说:“也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春雨回答不了他。正好有人来买烤翅,两个人连忙干活。 这么算下来,扣除各项成本,一天春雨能净赚五百文左右,到了月底算账的时候,她手里就有二十多两现银了。预计随着天气渐冷和年节到来,她的生意还能更好一些,稳扎稳打,算是不错的。 果然,进了腊月以后,天气格外寒冷,雪一场又一场的,仿佛就没停下来过。在这样阴冷的天气里,热辣的烤肉简直成了街上最好的小吃,谁不想来一串犒劳犒劳自己的味蕾、再暖和暖和身子呢?再加上到了年根,穷人富人的,奔忙了一年,手里总是有几个小钱,让自己、孩子解解馋,一年到头盼过年,不就是这样吗? 春雨忙得脚打后脑勺,每天除了摆摊就是回家买肉切肉腌肉,一刻不得闲,彩云也是一样,年底了用的绣活多,她从绣庄拿回来的活计也多,整日待在房里做活。袁老太太看在眼里,虽然话不多,但是对两个勤快做活的女孩还是喜欢的,有时候也叫袁婆婆给她们送几个包子什么的,房东房客之间相处得倒好。 没有什么家要回,春雨也没打算歇很长时间的年假,所以她的小烧烤摊子一直摆到腊月二十九,年货都是彩云去置办的——她不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