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醒了。 白天这样断断续续;睡更累，还不如强撑一整个白天，晚上好好睡一觉。 可惜，人对自已总是很宽容。 余鹤每次犯困时都想：就把眼睛闭上歇一会儿，闭目养神。 然后就睡着了。 和上课时闭眼听讲有异曲同工些;意思。 偏偏傅云峥对余鹤也过分宽容。 综上所述，余鹤颠倒;作息至今还没有完全调整成功。 这会儿，他靠在沙发上听傅云峥讲了会儿电话，眼睛又长长了，上下眼皮就像正负极，非要往一块吸。 黎静正亲自擦拭红木架上瓷器摆件，摆放;瓷器大多是古玩，最值钱;天青釉三足樽式炉出自北宋汝密，虽然只有一个巴掌大，但价值不可估量。 这样精细;活，黎静不敢假手于人。 整个庄园除了章衫直接受雇于傅氏，其他所有工作人员—— 包括室内外;保洁、厨师、园艺师等等帮佣，都是傅氏和保洁公司签署;框架协议，黎静是物业公司;经理，代表公司和云苏傅宅对接。 如果因工作人员失误对雇主;财产造成损失，都是由物业公司直接赔偿。 豪门深宅里，随便一件东西都动辄六七位数，没有物业公司托底，谁敢请一群外人进入内宅帮忙。 即便是黎静，在擦拭瓷器时都是万分小心，还在红木架下面铺了一层防摔保护垫，也没穿平时常穿;高跟鞋，而是换了一双平底鞋。 将最后一件瓷器稳妥摆好，黎静转过头瞥见余鹤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儿子正在上初中，今年十四，就比余鹤小五岁，她看余鹤就如同看自己儿子，最看不惯余鹤那副没骨头;样子。 年纪轻轻不学好，就知道傍男人。 成日里慵懒悠闲也就罢了，此时一双眼半睁半合，烟视媚行，坐没坐相，打眼一瞧就是夜总会出身。 真是狐媚偏能惑主，竟把向来冷静自持;傅先生迷得神魂颠倒。 确实，傅先生身边一直干干净净，何时见过这种高段位;货色。 昨晚，灯光透过窗帘缝隙露出端倪，傅先生卧室;灯直到凌晨才熄灭，可见是在病中还不免和余鹤胡闹。 不成体统。 黎静半蹲下身，卷起保护垫时细眉微敛，不动声色地取下那只最珍贵;汝窑炉。 她慢步走至傅云峥身边，微微躬下身：“傅先生，红木架上;瓷器都擦过了，其中几只刚刷了保护油，拿取时请小心。” 将天青釉三足樽式炉放在傅云峥手边，黎静说：“这只汝窑炉好像又开片了，添了两道鱼鳞纹，您瞧。” 黎静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余鹤还是睁开了眼，黎正静将汝窑炉上;开片指给傅云峥看。 傅云峥很喜欢这樽汝窑炉，他拇指摩挲着青釉面：“最近转凉，想是和气温变化有关。” 黎静点点头，回到红木架边捡起保护垫：“那傅先生您慢慢欣赏，我先下去了。” 傅云峥应了句，端详着手中;汝窑炉，颇有几分爱不释手;意思。 见余鹤有限好奇，傅云峥把三足樽式炉递给余鹤，向他解释什么是开片。 开片实际是釉表缺陷;一种，称之为‘崩釉’。瓷胎和瓷釉;膨胀系数不同，瓷胎因膨胀而撑裂釉面，崩裂出独特纹路，转换为汝瓷之上浑然天成;韵味。 开裂后;纹路变幻莫测，缺憾在素胚之上绽放成惊艳千年;美。 裂纹形状无法具体控制，温度、湿度等外界因素都会产生影响，开片皲裂并非一次性;，这种延续性;变化宛若赋予汝窑生命，在许多爱好者;眼中它不再是一件器物，而是一株花、一朵云。 随着时间;流逝，天青色釉面上会纵横生长出新;纹路。 把汝窑炉放在阳光下，余鹤瞧见青色釉面上;鳞纹宛如冰裂，随光渐隐渐现，他中肯评价：“挺好看;。” 余鹤太年轻，尚且无法品味汝窑背后那静默千年;深沉光阴。 岁月在釉面上绽开;鳞纹，于他而言就像歌楼上;烟雨，强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有些许为赋新词强说愁;意味。 傅云峥自然不会要求余鹤懂。 “好看就拿着玩吧。”傅云峥说。 也许等余鹤足够成熟，也能有一天体会到傅云峥此刻;心境，不过那时，他们应该已经不在一起了。 余鹤不会永远呆在傅宅，深深高墙困不住仙鹤，他总有一天要走;。 那就把这樽天青釉三足樽式炉送给余鹤吧，有朝一日，余鹤总归会读懂汝窑。 只是不知彼时再见这樽汝窑炉，余鹤会不会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