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水，她嚼着干巴的营养饼，感觉自己在往下吞咽石块，喉咙里干得厉害。

只用一只手，她居然拧不开水瓶的瓶盖。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这片土地慢慢蚕食，每过一秒她整个人就变得虚弱一分。

放眼望去是一片单调的、永恒的黑色，没有一棵枯树，甚至没有一根野草。脚下是黏腻浓稠到叫人厌恶的黑色土壤，与其说是土壤，不如说是黑色的沼泽地。

荀芳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微微往下陷，得尽快离开这里，可目光所致全是沼泽，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姐姐，你看起来需要我的帮助呢。”

一双小手从她身后伸出，拿过了她手里的水瓶，那双稚嫩的手轻松地拧开了瓶盖，然后殷切地送到她的嘴边。

清凉的水就在眼前，荀芳只考虑了半秒就毫不犹豫地就着她的姿势喝了起来。

“看嘛，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小女孩撇撇嘴，很显然还记着荀芳之前说过的不需要她的话。

她突然抽动了一下鼻子，盯上了荀芳的双肩包，“姐姐，你包里放了什么，好香啊！”

荀芳正在将食水重新放回背包，听了她这话感觉很奇怪。她的指尖突然触碰到背包底部毛绒绒的生物，就说好像少了点了什么，原来大橘躲到了背包下面。

她又将营养饼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要吃吗？”

小女孩皱了皱鼻子，嫌弃地扭过了头。

荀芳没再言语，收好东西后随意选了个方向开始行进。

小女孩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姐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死地，是死地哟！”

死地？就是基地千方百计想送她来的地方，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到这里来了。

荀芳的心里其实很焦灼，她这次算是被大橘坑了一把，说好的安全区居然在紧要关头失效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倒还不是自身的处境，也不知道梅盐三人有没有成功躲过量子磁暴，他们不会也被送到了死地吧？

或者是没那么幸运，像络腮胡一样……她连忙打住了自己心里的坏念头。

“死地就是被污染完全的土地哟，哪怕只是在这里多待几分钟，都有可能随时变成失心种呢。”小女孩似乎是无聊极了，跟在她的身后喋喋不休地科普。

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姐姐，姐姐！你怎么倒下了？该不会要变成失心种了吧？”

直到听见她的话，荀芳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一头栽倒在地，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浑身上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耳边小女孩“姐姐姐姐”的呼喊也如水波般越来越远，似乎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

倒在地上，她的视觉重心自然也落在了地表，她看到粘稠的沼泽地里有干枯的手掌在蠕动。

失心种……

小女孩见她气息微弱，慢慢失去了意识，她似乎有些生气。眼珠子转了转，她伸手去拽荀芳身上的双肩包，没想到那包有如千斤重，拽不动一点。

她恼怒地打开背包，开始翻找起来，“好香，真的好香啊！”

她径直略过了营养饼和水，继续向下翻找，突然她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下，女孩慌忙缩回手，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出现了深可见骨的抓痕。

女孩忌惮又不甘地看着背包，最终还是不敢再深入，选择了放弃。

想了想，她抱起了全部的营养饼和水，对着昏迷的荀芳自言自语，“反正你都要变成失心种了，也用不着这些。”

说完，她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黑色沼泽底，无数沉眠的失心种正在苏醒，它们饥肠辘辘，嗅到了甜美的人类汁液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