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见了芙灵从净山回来后,我本忐忑师父对这个孩子的态度。 当晚,师父将那些我平日爱吃的但孕中忌食的食材通通收了起来,换成了较为温养滋补的菜肴。 我这才确认,或许我的方法还是有用的。 他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我想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 在吃饭时我便挑三拣四,饭后又一会儿说肚子疼要师父给我看看,一会儿又说头疼想吃点心。 到了夜里,我光着脚跑到了师父床上。 要知道我二人虽成婚多年,其实从不睡在一起,师父虽然平常纵容我许多,但有些事情上他一点也不会惯我。 非必要,他从不逾矩半步。 他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向来明白。 但这次师父看了我一眼,竟没有拒绝。 他见我光着脚,而后又打了盆热水为我擦了擦脚,耐心又细致。 “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他摇摇头说。 我很享受他的细致温柔。 待到夜里,我同他一起躺在床上,我半天也睡不着。 夜色如水,他倾泻而下的墨发在夜色下好似华美十分的锦缎,叫人几乎不忍触碰。 我轻轻勾起一缕缠在指尖。 见师父没反应,我又勾着手要去扯他的衣带。 这一下,师父才终于睁开了眼,他双眸好似荡着碧波的湖水,冷冷清清,其中自然流露出一丝上位真仙的威严。 他看着我有些疑惑。 我见他似乎并未生气,便大着胆子、厚着脸皮对他说:“师父你应当也知晓吧,孕期重欲,我亦……十分难捱。” 我这一番话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但其实我心中早已感到羞耻。 我向来知道如何得寸进尺,如何耍无赖,我自认脸皮极厚,但这样一番话却还是有些突破了我的下限,我还未曾这般不要脸地对男人求欢。 我师父在夜色里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 而后,他竟轻轻笑了。 那一刻,我脸上不可遏制地血气上涌,我的羞耻心已经快要崩溃死掉。 不等我再如何手足无措,强行耍赖。 我师父起身,点亮了屋内的烛火。 昏黄的烛火映出我面上的红晕,我顿觉有几分羞恼。 难道他点亮烛火专为看我的笑话么? 但师父显然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点亮烛火后便走到书柜处找出了一卷书,而后又回到塌前坐下。 他并未拆穿我的话,只作不知。 他对着烛火翻开了那卷他平日里大概从不会去看的志怪奇谈类小说。 我师父屋内最多的是经书,佛经道经,但我从来看不懂。 “既然睡不着,那便听我念一卷书罢。”他说。 他曾修五相之术,而今他虽金色身相被毁,但其余四相仍在。 他修成的梵音清远相使他声音清冽如汨汨泉水,又如钟磬琴鸣般悠远和雅,十分悦耳。 听他用如此嗓音轻声念书实在是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享受。 就算书中剧情十分简单,我也还是渐渐听出了趣味。 我听了一会儿,而后悄悄看了他一眼。 原来,烛火下的师父是如此温柔。 我从来知道他其实不爱我,但他对我如此纵容,总会叫我生出一种他其实也并非不在意我的错觉。 譬如,这些年他会为了给我带我最爱的酥皮点心,绕很远的路去买。回来的时候,为了不让酥皮软掉,他便走一条十分泥泞崎岖的小路,这样我吃到的酥皮点心便可能还是刚出炉的样子。 这不过一件小事,我却总时常想起。 * 此后几夜,我都缠着同师父一起睡。 有一夜,我忽而梦中醒来,我听到师父在压抑着低嗽。 我顿时睡意全无,心中一惊。 只因我师父已修得金光一丈的妙相,他早就百邪不侵,难生疾病。 他曾于下界讲经布道数十年,积得功德十丈才修成周身一丈金光。 功德护体,这么多年他从未生病。 他怎会突染咳疾? 况且,他白日里却从未表现出,他在我面前分明只作无异。 我心下疑虑,半宿未睡,好容易待天亮时分师父出门去了,我才起身去了他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