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谱
江镜云闻言,俯身施了一礼,而后不急不缓地道:“这道菜选用了肉质上乘的新鲜鲈鱼和酸脆可口的腌菜,故名酸菜鱼,请您品鉴。” 少东家是庐阳府锦州城的富商之子,名为沈绍元,幼时丧母,父亲忙于生意,无暇看顾,怕他失了亲人爱护,于是便将他送到到了临江县的外祖父家。 这一送便是十年,如今他过了十九便是弱冠之年,沈老爷要接他回去,打理家业,他却过惯了潇洒自在的日子,迟迟不愿归家,赖在宠溺他的外祖父家不走。 今日他便是逃了学,在自家酒楼听曲喝酒。 沈绍元拾起筷子,夹了一片热气腾腾的鱼肉,随口道:“名字倒是直白大方。” 甫一入口,酸香麻辣众多滋味齐齐涌入,还没等人细细品尝,鲜嫩可口的鱼肉就滑入喉咙,落进胃里,沈绍元没尝尽兴,不由得再夹一筷子送入口中,慢慢品味。 待他咽下后,用帕子浅浅擦了下嘴角,微微偏头做思索状,不禁出声询问:“除了酸辣,我还尝出了另一种,应当是麻,我曾听人说过,只是不知姑娘是用什么做出这一味道的?” 江镜云也不藏私,答道:“麻味主要来自我添的花椒,花椒是一味药材,多用于驱寒祛湿,还可用做香料,调制出独特的香味。” 她顿了顿,又道:“也有少数人用来做菜,我的祖辈便是其中之一,许是碰巧试出了花椒和鱼肉的巧妙搭配,这道菜就延续至此了。” 沈绍元点了点头,轻敲两下手中的折扇,缓缓道:“食谱确有独到之处,不过,我观这道菜的品相,也可看出姑娘的刀工也是极好的,对火候的掌握也恰到好处,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可愿在祥福酒楼当师傅?” 随即,他补充道:“若是姑娘愿意,凭这道菜赚的银子,我可以做主与姑娘四六分成,你四我六,至于月钱,另算五两。” “小女名叫江镜云,出自古诗‘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至于留在祥福酒楼之事,怕是不成,多谢公子抬爱。” 这位年轻的少东家给出的条件颇为诱人,她差点就要应下,思及青衣小厮的话,她还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相比之下,她更想去林府,只因那位县令公子阴差阳错地救了她两次,醒来那日若不是他恰巧出现,她早就撞死在李家大门上,成了孤魂野鬼,今日若不是他,她也早和那畜牲玉石俱焚了。 她不爱拖欠旁人的恩情,也不爱食言,等进了林府,便可找准时机,还了这场因果。 沈绍元心中觉得可惜,这姑娘年纪轻轻地,厨艺便如此了得,若是能留下最好,不能的话,他也没法逼着人家,“姑娘的名字诗情画意,活泼俏皮,想来是长辈花了心思起的,既然我们酒楼与姑娘无缘,那我们便说回正事。” 江镜云在心中默默道,的确是长辈所起,不过不是江家父母,而是原主的祖父。 在原主的印象中,她的祖父是个颇有名气的厨子,对待三个孙子孙女都是一样的疼爱,祖父还在的那些年,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遗憾的是,在她七岁那年,祖父就离世了,没了庇护,她和妹妹在重男轻女的父母眼中,就完完全全成了没用的赔钱货。 沈绍元略一思索后便道:“寻常食谱若是买断,市价三十两银子,江姑娘的这道菜,足够唯美新奇,在我看来出价五十两也是值的。” 这位姑娘是个可造之材,他决定卖个人情,毕竟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显真情,出色的商人可不会只计较眼前利益。 江镜云听了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原本她拒绝了这位少东家的邀请,心里是有些没底的,她怕他计较此事,故意压价,因此,她也另有打算,无论贵贱,只要能卖到二十两,够她将妹妹救出江家那个豺狼窝便可。 这位风流倜傥的少东家,倒是个十分大方的人。 拿了这五十两,江镜云如释重负,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没有什么比银子更能让她感到踏实。 城北赌坊外,江镜云喊来一个小乞儿,从怀中掏出十个铜板递给他,“劳烦小兄弟去赌坊告知老板,江家的人来还钱了。” 有了早上的前车之鉴,她自然不会亲自去鱼龙混杂的赌坊,否则,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是被赌坊里的歹人盯上,可不会再那么好运,有第二个县令公子来救她。 小乞儿欢喜地攥紧手中的意外之财,像小泥鳅似地溜进赌坊,在挤挤攘攘的人群穿梭自如。 不一会,赌坊老板便打发了吕老二出来。 “江家的小娘子,凑够几个钱了?”,他今日赌运亨通,赢了几场,颇为好心情地吹了声口哨。 江镜云面上平静无波,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