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桑渺刚上高一，离婚不久的阮彦芝和同样离异的卓宏结识。

没过多久两人再婚，桑渺像拖油瓶一样被阮彦芝带到了卓家。

卓宏和前妻有一个儿子，名叫卓楷，比桑渺大几岁，那一年卓楷在外地上大学念医科。

假期卓楷回老家办点事，开门便见到一个陌生女孩子怀中抱着书，蹑手蹑足地穿过客厅想要出门。

他和桑渺的第一面发生在他家门口，桑渺对这个继兄的印象蛮好，只不过后来关系恶劣，她也不愿再回想。

说实话，刚来卓家的那一年，卓宏对她还不错，没有因为她不喊他爸爸而生气，反而表示理解。

只是后来阮彦芝和卓宏的女儿卓悦出生，桑渺这个前夫的小孩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年龄尴尬，位置也尴尬，再加之她性格沉闷，话少，更加被夫妇俩忽略。

她在卓家仿佛是一个外来者，他们是一家子，她只是借住的。

分歧和矛盾出现在她高考结束后填报志愿那天，阮彦芝希望她报实用性强的专业，读完大学容易找工作。而桑渺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求学之路不想止在本科，她的志向也不在阮彦芝为她挑的几个专业上。

但关键不在这里，最大的分歧在她报考的A大在来宁市。

阮彦芝得知她填报了来宁市的大学，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

桑渺知道她在介意什么，她的父亲，那个抛弃她们的男人，和他的小三上位妻子就定居在来宁。

因为她执意填报了A大，被阮彦芝骂白眼狼，不懂感恩……

最后阮彦芝气得放下话，如果她一定要去A大，学费一分钱都别从她手里出。

桑渺回过了神，抱紧了她的纸盒。

“桑渺既然提前到了，那一起吃饭吧。”卓宏语气沉沉地开口。

桑渺原想拒绝，但对上卓家父子俩的目光，转念又点头同意了。

桑渺跟着他们一起进屋，目光随意扫了一圈新房子，面积比以前住的大，格局也比那套好。

餐厅是原来的的两倍，边柜上排列放置着各色红酒和白酒，长桌南北放置，最上方的位置已经放了个小小的酒杯，那是卓宏的座位。

桑渺看了眼卓楷，他脱下衣服后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她略加思索，打算坐到阮彦芝旁边的位置。

刚要落座，对面的卓悦指着她所在的位置，大声喊道：“这是哥哥的位置！”

桑渺停顿几秒，一屁/股坐在那把椅子上，然后看向卓悦眨眨眼，气得她小脸皱起，指着她向父母告状：“爸爸妈妈，那个是哥哥的位置，为什么要让她坐？”

桑渺不为所动，像固定在那把椅子上，面上微微笑着。

阮彦芝正要和她说话，只见卓宏皱了皱眉，对卓悦说：“悦悦，那是你姐姐。”

小姑娘像根被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开炸，拼命摇着头否认：“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姐姐，我只有哥哥。”

桑渺神色未变，仿佛她说的是旁人不是自己，

阮彦芝终于忍不住开口赶她：“渺渺……你换个位置坐吧。”

此时卓楷从房间里出来，见状快步走到妹妹身边，弯下腰低声哄着卓悦。

小姑娘就是假哭，嚎几声劈企图引来父母的妥协。可惜桑渺致力于惹熊孩子生气，就是坐着不动。

“悦悦对姐姐比较陌生，所以有些小情绪，我带她出去逛一圈，很快就好了。”

卓楷说着牵起卓悦的手，兄妹俩一前一后穿上鞋子出了门。

桑渺有些无趣，熊孩子的闹腾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餐厅的气氛随着兄妹俩的离开逐渐冷却下来，桑渺默不作声地吃着白米饭，眼前的菜不是她从来不碰的鸭血粉丝，就是加了胡萝卜的玉米粒炒豌豆粒。

耳旁是阮彦芝在和卓宏说她外甥女阮黛的婚宴情况，言语中不乏喜悦与自豪，她说将来卓悦结婚，他们当父母的要好好把关。

桑渺低头笑了下。

饭后，桑渺提出告辞，没有人留她过夜，阮彦芝帮她把她的纸盒拿到电梯口，和她说了几句掏心窝的话。

“渺渺，你也别怪妈妈忽略了你。你是我的女儿，悦悦也是我的女儿，她年纪小，各方面都需要妈妈的照顾，你别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妈妈和你卓叔叔结婚这些年，表面上看起来很幸福，但牙齿还会和牙齿有磕到的时候，其中的艰辛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卓叔叔的妈妈对我一直不太不满意，有了悦悦，勉勉强强对我好了些，我现在只能顾得了自己，顾不了你了，渺渺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