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蜻蜓4
六子将李凭云送走,回到院子里见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提点道:“这人之前在洛阳县城当官,我盗取洛阳文侯墓时,跟他交过手,草包一个,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草包两年后,竟被调去了京兆府当主簿。” 赵鸢拍掌道:“对,京兆府周主簿,洛州周氏人,从八品。科举的考官都是诗赋爱好者,周主簿考进士那年,因一篇《山水杂赋》备受瞩目,后来也是仕途顺遂的代表。” 胡十三郎也终于想起来了:“我说这人怎么能熟悉呢,就你说的那啥杂赋,当年我爱慕的那个姑娘,非让我送她此赋的拓本,结果我给买错了,我俩就吹了。” 赵鸢和六子面面相觑——胡十三郎喜欢的是姑娘?谁信。 六子道:“看来这货很讨姑娘喜欢嘛。” 赵鸢道:“这就是玄学了,我也是从我表哥那里听说,当年科举,陛下嫌这篇文章空有辞藻,不务实,但乐阳公主却非常喜欢,有乐阳公主和各大考官的保举,陛下不得不重新思考,于是命人将其乡试省试所写的文章都收了上来,发现此人不止擅长文辞,也是真有论见,于是便将他委派去了有礼部摇篮之称的东京洛阳。” 问题来了,周禄和李凭云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也不是同年科举,仕途毫无交集,怎会相识呢? 周禄此次任肃州抚使,是官阶上升的兆头。他来肃州表面的目的是监察乡试,暗地里的契机就不得而知了。 周禄宿在城外驿站,第二日,王道林特地从珍宝楼请来大厨,在衙门为周禄设宴。 二人私下是以见过几面,这次在衙门设宴,主要的目的,还是赵鸢。 赵鸢还未有动静,六子和胡十三郎二人已经把这当做了鸿门宴,千叮万嘱:“赵大人,你若察觉出不对劲,就打三个喷嚏,我在楼顶守着。” 赵鸢道:“周禄若想在长安做官,必不敢动我,你们就...哎,算了,有备无患。” 不出他所料,不但周禄不敢动她,连王道林也对她无比客气。 王道林一个边关小吏,不知“太傅”二字在长安的威望,周禄却很清楚。 周禄道:“赵主簿,我动身出发前一天,恰好碰到赵太傅来京兆府问学,没想到今日就碰到赵主簿了。” 王道林道:“周主簿既然和赵主簿有此渊源,我可忍不住夸赵主簿了,赵主簿是女中豪杰,这次策试她可是出了大力!” 这是赵鸢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权势”的引诱,它将人扒得精光,让其身上的污浊腐烂暴露无遗。 脏,真是肮脏。 赵鸢谦逊道:“策试一事,我也是听王主簿差遣。说起来,衙门正是缺人的时候,不知李县丞触犯了哪条律法,竟在这时离开县衙...” 王道林冷笑:“一个贱民冒充良民参加科举,若不是周主簿来了,我们都被他骗过去了!” 普天之下,从来没有绝对的公道,就连科举这一古往今来最公道的举措,也将贱民排除在外。 赵鸢吃惊:“李县丞是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