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宴5
方指了指,“那里,方才我瞧着那片花开得好,想着你会喜欢,特意摘了给你的。” 这位比谢必安有情趣。骆雪捏攥着手中的花束又低头嗅了嗅,花香沁人。 她不怎么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像是时空穿梭?但既然都已经来了,遇到的又是熟人,她倒也不急着从此处抽身。 谢必安欲用指腹蹭擦她脸上沾到的泥灰,与她抬起的目光撞上,他抬起的手僵停在了半空。 无声对视了数秒,他蜷指缩手,撇过脸掩饰着轻咳了一声,道:“你的脸摔脏了,带你去洗洗?” “好。”骆雪点点头,试着活动了一下仍是有些刺痛的脚踝,故作娇弱道:“可是谢郎,我脚疼。” “那就,唐突了。”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步子稳健地朝有水流声的地方走去。 地野空旷,天朗气清。溪中有涓涓细流,水质清澈,能一眼瞧见水底的碎小石子。 水边树旁拴着一匹健硕的黑马,马背上驮装着一个绸缎布包和一个粗布布包,包袱一侧挂着两个水袋。 谢必安动作轻缓地把她放在溪边的大石上,走去树下拍了拍马背,取下一个水袋,拧开水袋饮了两口水。 骆雪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目光转向了波光粼粼的水面。水波间若隐若现的是她的脸,只是她这会儿才发现,她的着装变了。 她的一头长发梳成了个垂髻,不饰一物却将她的脸托衬得清丽异常。身上穿着的,是王素玟给她的那身留仙裙。 这裙真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腰间袖口没有肥一寸更没窄一寸,将她的身形修饰得曼妙多姿。 谢必安给她递去了水袋,捞起袖子在溪中将她的丝帕打湿。见她喝完了水,他将水袋收好,半蹲于她身前,替她细细擦净脸上的脏污。 骆雪闷声思考了片刻,道:“我们为什么在这?是来郊游的吗?” “你刚刚摔那一跤真没碰到脑袋吗?怎么连这都忘了?”谢必安挺担心地看着她。 “大概吧,”骆雪含糊着一语带过了这个问题,“我是做什么的?” “你擅袖舞,是宫廷御用的……”谢必安话音一顿,觉出了异常:“你真忘了?是摔成这样的吗?我们一会儿寻个医馆看一下。” “擅舞?我该不会是个舞女吧?”骆雪回避了他的问题,犯了嘀咕。 “头疼吗?”谢必安拨开她的额发检查她头部有无外伤,“奇怪,没看到有伤口。难道是内伤?” “你是做什么的?”骆雪抓住了他拨发的手。他的手掌细腻,大拇指和中指的握笔位有层薄茧。 “你是富家子?”她这般猜测道。 “差不多。我原本是要袭爵的,家里纷争多,我们……”谢必安斟酌了一下,“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这次是一起私奔出来的。你记得,万一外人问起,就说我们是兄妹。” 舞女?袭爵?私奔?骆雪很快将他口中的几个关键词重组了信息。没猜错的话,他们是阶级压迫下因身份悬殊太大不得不反抗的一对苦命落难鸳鸯。 “咻——”一声箭鸣打断了她的思绪。 从丛林间穿过的箭射到了她脚边的草丛里,她被这突来的动静吓得一激灵:“疯了吗?为什么对我们放箭?” “快!他们追来了。”谢必安迅速把她抱上马背,解开拴马的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又一支箭射了过来,险些射中马腿。看这架子不像是恐吓,更像是想杀人。 “他们要做什么?”骆雪惊恐看向箭射来的方向,隐约听到了马匹奔跑的声音。 “大抵是怕我们污了家族的名声。”谢必安扬鞭驱动了座下的马匹。 耳边是疾行的风声,骆雪在马背上颠得感觉周围的画面都晃成了虚影,一时有些分不清满耳朵咚咚咚的声音究竟是马蹄声还是心跳声。 “所以是要赶尽杀绝吗?”她忍不住抱怨,“这是个什么吃人的世道啊?名声贵于人命?” 一路往前奔逃,过浅溪,踏小径,碾碎石。 尘土飞扬间,她辨出前头好似是断崖峭壁。 “没路了!等等!你停下!前面没有路了!”她惊呼出声。 谢必安扯住缰绳控停还在往前狂奔的马。马嘶鸣长啸,前蹄高高抬起,在崖边堪堪停住。 悬崖边的碎石在唰唰往下掉。骆雪循声探头,心惊胆战地往崖下看。悬崖底下湿气很重,一眼望不见底。 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攥紧了谢必安勒住缰绳的手,倒抽了口气。 “怕吗?”谢必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