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对(一)
如今,是入骨的伤… 母亲她不识得自己… 为了一个陌生的人,用尺素把自己打的皮开肉绽。一瞬间泪水湿了眼眶,她呆呆怔怔的看着母亲,心中酸涩难言,五指紧紧攥着,指甲似要嵌入掌心。 后背血液从皮肉里渗出,和之前未干的灰衣黏在一起,散发出缕缕腥甜,空气似乎格外粘稠。 “今日我倒要让你长长记性!” 又是一长鞭扬下,苏诺抬手接住,她倔强的抬头看她,眼泪含在眼眶,滚烫无比…许久之后,终于有那么一滴泪水,再也擒不住,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如花瓣积满雨滴。 只那么一滴,饱含鲜血,无比倔强。 少女被咬破染血的朱唇微微翕动,满嘴甜腥,声音并没有喊出来:娘…娘… 曼菱夫人心中一顿,高举的长鞭静在空中。 苏诺待祝小桃一向好,不歧视,善待她。但祝小桃非但不感恩,半年来还屡屡挑事,找苏诺的不快。 今天她甚至还在苏诺生辰当众羞辱,让女儿难堪惹百家嗤笑。 曼菱夫人最是憎恶恩将仇报之人,更何况还欺辱她女儿,情急之下才动了鞭子。 “你…你放手!” 苏诺强忍着泪,眸色中是倔强和委屈,还有不服输,不认命,不甘心…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哀伤和悲痛…少女压抑情绪到浑身颤抖,却依旧死死抓着自己的长鞭。 曼菱夫人顿住了,不知为什么胸口骤然一搐。 气氛如同凝了霜的岩石,她俯视着地上的少女,长鞭再也没有挥下。 苏岑远摇头叹气,走上前来,摆摆手打破着僵持:“算了算了。” 他一向讲究以和为贵,得饶人处且饶人。曼菱夫人动了气,燃了火,只能他来灭。 他伸指钳住长鞭,移开,灵光一闪,尺素骤然变短,谢曼菱收回尺素,揉揉手腕,只习惯性的瞪了苏岑远一眼。 苏岑远咽了咽嗓子,低头对着少女:“小桃,阿诺待你如何,你自己心中清楚,若你继续胡搅蛮缠,轻欢宗可留不得你。” 苏诺咬着唇,擒着泪,泪未垂,红润的唇却滴下血来。 四周旁观的轻欢宗弟子再也坐不住了,人们绕过鲜血满身的她,围着那少女嘘寒问暖,关心安慰。 夏寒上去帮那少女整理被弄脏的衣服,擦干净脸上的粉尘,却发现染上的粉尘黏在衣服里,难以拍除,嘀咕道:“就应该把她驱逐出去!这种人留在宗门就是祸害!” 一脸□□难以清除,那少女委屈得眼泪汪汪。 人们义愤填膺,最初轻些,慢慢的几乎成了怒骂。 “祝小桃她还修习巫卜,习邪术!染上那些是会有报应的!” “是呀!听说她全家…就是被她自己克死的呢!” “啊…别连累咱们吧…离她远点…” “什么远点,我看要把她赶出去!” “对!这种人现在就要赶出去!” 人群一言一语,情绪愈发激动起来。直到一少年咻的拔剑,怒指着苏诺:“师父师娘心软,我可不会!” 她缓缓抬头,那是她大师兄宋秋无… 自己的亲人朋友,此刻都站在一个陌生人身边,对自己拔剑相向。碎成一片片的心已无处可碎,剑风在耳畔刮过,铛铛作响,苏诺绝望的闭上眼。 “慢着!” 一年轻声音响起,蕴着深厚灵力,若游丝空灵在耳,所有人止住动作,闻声抬头,让出一条道来。绿林翠竹之中,一年轻男子踱行而来,落步生风。 他神仪明秀,朗目疏眉,身穿雪白云锦葱绿衬里,头戴羊脂玉冠,腰间珐琅琉璃,衣袂乌金雕花,整个人既清雅俊逸,又华贵非凡。 正是徐述白。 似被滞了时空,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