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威胁我
宋云书犹豫了一下,到底决定留下观望,抬声唤她:“引阑,你若不介意……可以带我一同过去,这样的事我经历过,或许能帮衬你一两分。” 冯引阑身着重孝,听着外头喧嚷声,她的神色静而冷,与刚才揉脸的仿若两人。 闻言,她咬了咬唇瓣,也未多加纠结,只是朝她福身行了一礼:“多谢。” 短短两个字,如有千钧重。 宋云书站起身,跟在她身后一同去往门边。 大门洞开,敲门的衙役便就此散开,围绕着最中间的两人站立,而为首的一个是着末品官服的青年,一个是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 那小官不苟言笑眉眼肃厉,而富商笑容谄媚态度阿谀,见得冯引阑出来,又是装模作样的高深样子。 简直就是她初来乍到那个场面的复刻版。 宋云书与那小官相视一眼,都有错愕之色,也都不露声色。 富商的大拇指上有只翠玉扳指,被他不断地旋转揉捏,已被盘得油光水滑,与富商本人的相貌体型有种如出一辙的圆润。 他得意洋洋地展出一张文书,向周遭展示,最后交到小官的手里,笑呵呵地看向冯引阑。 “冯娘子,今日官府都来人了,你还是快些兑现了这契约吧!省得你这柔弱的身子骨进了牢狱活不长哩!” 冯引阑却是直直的望向那拿着契书的小官,冷声道:“大人您这是为虎作伥!” “怎么说话呢!淮大人是来主持公道的,你个泼妇!” 小官还未开口说话,反倒是那富商先跳了出来,指着冯引阑大骂:“别人好人家都不要的女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连官府的大人都敢辱骂!”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冯引阑脸色一白,宋云书柳眉轻蹙,然而仆役们手持棍棒立在富商身边,威慑力十足,路过的百姓都不敢多加停留,富商自然更加得意。 还是那小官皱眉斥责道:“不得欺辱妇孺弱小!” 富商这才悻悻然住嘴,却又把被责备的罪记到了冯引阑的账上,嘴上虽不说了,还是恶狠狠地看着冯引阑。 “好了,冯女郎,这契书货真价实,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官展开那白底黑字的帛书,对冯引阑说话的语气也放得和缓。 冯引阑撇过头,不愿去看,只嘴上执拗地道:“那是假的。” 富商当即反驳道:“胡说八道!你这是连你父亲的字迹都不识得了!” 氛围紧绷,互不相让,小官皱着眉正欲再言,宋云书瞧着冯引阑僵直昂起的头颈,心下微微叹息,自己上前去对小官行礼,只道:“可否给我查验一番?” 富商不识得她,登时叫嚣道:“你是何人!管你什么事!” “我是她远房亲戚,又与你何干?” 宋云书眯了眯眼,唇角犹带着惯常的笑影,却没什么温度,连带着眼眸里的水波都冻成冬日里的薄冰,对视就如冰刃般席卷而来,剜骨刺目。 富商也是多年的人精,看她不好欺负就不阻拦了,哼笑着看她接过契书。 “看着吧,货真价实的东西。” 末品小官就是淮山,他不知宋云书为何出现,也不晓得她与点墨轩什么关系,只是见宋云书看着她的眼神坦然不似作假,略一考虑后,便也交给了她。 淮山还不忘给她解释两句:“这点墨轩的买卖文书几个月前就签署了,但因冯郎君忙碌而拖延许久,如今冯郎君虽去世多时,契书却不好不作数。” 冯引阑听着,紧紧地抿起了唇,不自觉地低头去看她手里的契书,但又恨得像是想要扑上来将它毁尸灭迹。 她不想让宋云书看这个,对她摇头,执拗地重复:“假的,别看。” 可是事情总不能就这样僵持着。 宋云书轻叹一声,腾不出手,只好用柔和的眼神安抚她。 冯引阑终于还是别过了头,索性不再看他们。 光看个契书其实判断不出来真假,亲戚之说不过是个借口,宋云书当然不懂这些,只是凭做纸张的经验确定了时间没问题,契书发黄发旧,行文和字迹都别有风格。 唯一的问题就是定价很低。 书本金贵,开书铺还得有制书令,以宋云书对大雍的了解,书铺该是很值钱的,而契书上的定价至少低于市场价五成。 宋云书不得不附耳问她:“这当真是你父亲的字?” “……是。”冯引阑也知道有些话不好对外说,拉着她往门里走了几步,方才小声跟她解释。 “点墨轩是阿爹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