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门槛的外面，更外面的院子里除了守门值夜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虽然都绷着脸色但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慌乱了。

时回被按在床上，胡子花白的慧和大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指点着时回草杆子一样的手腕细细诊脉，慢了两步跟过来的小和尚抱着药箱，额头都是汗。

七月里的山上再凉快也凉快不到哪里去，屋里屋外除了时回谁不是一身的汗，除了热之外也是吓的。

永安公主因为落水而病倒在整个京都高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皇明寺这边常年接触权贵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知道消息，但这位公主是皇明寺的常客，好些和尚就算不熟也都是见过的，印象中那是一个相当健康的小姑娘。

没想到当初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消息，会以这样的方式送到了眼前。

慧和大师一边诊脉一边观察时回的脸色。

若是光从脸色上来看，那不用多说，以他多年治病行医的经验，这位永安公主此刻定然已经病入膏肓了，只差这最后一口气了。

但看眼神却很精神，闻气味也没有将死之人的腐败……似乎问题不大，但这脉象……这居然还活着？

老和尚一边诊脉一边摸胡子，眉头能挤死苍蝇，把一屋子人吓得都不敢喘气。

就连时回都有些不安，莫非她刚穿来没多久就要寄了？她都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呢！

那她是不是该想想怎么报复？死之前把整个高家二房掌家的夫妇俩一锅端了？

就在时回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慧和大师终于开口说话了。

“殿下的身体有很大的亏空，邪祟淤积，若是放任不管，恐年寿不丰。”慧和大师的眉头没有松开，依旧拧成一团，也不在意周围人被他的话吓得一个个面无人色，接着道，“淤积太深太杂不好清除，药也不能轻易用，否则会适得其反，若是单纯进补，殿下如今虚不受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时回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所以确实是要凉了？

“大师，你要救救我们殿下啊！”外面耳尖的贺勇眼眶都红了，差点当场来一个老猛男落泪。

“大师的意思？”左秀裳因为可以清楚看到时回还算不错的精神状态，所以没有贺勇那么夸张，只紧紧盯着慧和大师要个确切的答案。

这位出家前是前太医院院正的师弟，医术非常高超，京都不少权贵豪门都会上皇明寺求医，比太医院的太医们更受到他们的信赖。

若是慧和大师不能医治，那么整个京都也找不出几个能治的了。

“药定然是要用的，但不是现在，补也是要补的，只是不能大补。”慧和大师站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准备好的纸笔，写下的却不是药方，而是食材。

有主食谷类，有鸡蛋羊奶豆腐，还有新鲜的四季时令蔬果。

“饮食清淡，最忌重口辛辣酒水，饭菜尽量好克化……”见时回面上的生无可恋，慧和大师摇了摇头继续写，只不过说话对象换成了左秀裳等人。

“殿下现在的身体就跟一间堆满石块瓦砾的破房子一样，里里外外都颤颤巍巍的，不管是想要清扫石块瓦砾还是要修屋子都不能轻举妄动。食补养生就是让房子现在的架子更结实一些，到时候就能进去清扫石块瓦砾，等到里面请扫干净了，再里外一起修补才能成事。”怕小姑娘嘴馋，万一身边的大人不忍心，到时候怕是神仙都难救，所以慧和大师就跟一屋子人很形象的形容了一番时回目前的身体状况。

“大师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我们殿下的。”左秀裳等人立刻点头，完全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慧和大师一把年纪见过的权贵多了去了，最喜欢这样听话的好病人。

“殿下放心，老衲必然能让殿下康健长寿！”小姑娘年纪还小，花个几年把身体养起来绝对不成问题。

“我听大师的。”时回立刻点头答应，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扔到了一边。

有了慧和大师这个句话，大家虽然还是担忧，但已经少了恐惧，左秀裳和贺勇两人，一个和落霞一起安慰时回，另外一个则带着两个护卫一路送慧和大师回自己的药园。

等到了药院门口贺勇才轻声对着慧和大师道：“大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慧和大师闻言并没有意外，心里也知道对方大概想说什么。

刚才他只是说永安公主的症状和怎么治，至于怎么病成这样的原因一点没提，这并不是他故意，而是为权贵医治的默契。

他乃是出家之人，为权贵医病是为了能培养弟子为更多的百姓治病，权贵家里的阴私他是不会掺和的。

但若是人家真想知道，开口问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