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再说宰相府。

裴树自从送出了这封绞尽脑汁写的道歉信之后，就一直眼巴巴的在等着回复。

书童看着自家公子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安慰。

“公子，如今你都已经放下架子去哄郡主了，她一定很快就原谅你。”

毕竟小郡主的性子好，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

满京城的贵女里，就数小郡主性子最平和烂漫天真。

其他贵女多半都有些眼高于顶，被养的一身骄傲劲儿，那种傲慢眼神落到他们这种下人身上时，展露无疑。

然而小郡主却不会这样。

哪怕对待他这样的书童，每次都会温柔笑一笑，甚至天热的时候，还会主动让人给他们拿点水喝，那点西瓜吃了解渴。

书童私心里觉得，小郡主是全京城最好的姑娘。

以前是他们家公子眼瞎，放着好好的小郡主不知道珍惜，却跑去和别的姑娘差点私相授受。

好在公子如今醒悟了。

只盼着将来公子好好收心，和小郡主过好日子。

书童的愿望如此朴素，对未来也充满乐观，裴树心里却并不踏实。

他和伏叶去探望小郡主的时候，那次真是被讽刺了个彻底。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自己的小青梅温柔依赖的眼神，如今猛不丁见了茜茜的另一面，他很是难受。

仿佛自己在茜茜眼里，已经不再重要，已经变成路边的石头一样招人烦。

希望这只是他的错觉吧。

平心而论，茜茜的确适合做他将来的妻子。

不仅出身高贵，性情柔顺，也不会无端的争风吃醋，做出一些让他难做的事情来。

更重要的是…

裴树回想起那日自己被田若茜挤兑的情景，清俊的脸上不觉扬起了笑容，眼神动了动。

他从未看过茜茜露出如此生动的一面。

倒是可爱的紧，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他被那样说了一顿，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愧疚，还有…心动。

因为从未见过，反倒觉得新奇。

裴树是被当做典型的谦谦君子养大的，一切都要按照最循规蹈矩的方向去走，无论是做的事情，还是说的话，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其实骨子里，他察觉自己是厌恶被束缚在这样的框子里，需得谨言慎行。

实在是很乏味。

再加之，祖父对待他这个长房的长孙，向来严厉，不会容许他做出任何有悖于长房形象的事情，实际上他内心非常压抑。

裴树其实很迷惘。

他知道自己生下来就和凤安王府有婚约，这算是老一辈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从前他不算讨厌小郡主，但也实在说不上很喜欢。

任凭谁日日对着一个百依百顺，没有任何新鲜感的人，都不一定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反正有婚约，早晚会成亲。

反正有婚约，他有摆脱不了，改变不了。

就是这样的想法，一直在麻痹着他。

导致他见到和小郡主截然不同的蒋芸时，出现了自己都困惑的反应。

他发现比起和小郡主的平等，蒋芸孤苦无依，就像是藤蔓一般，只能求助于自己，就连对方垂下脸露出的脖颈，都是柔顺又谦卑的姿态。

他能在和蒋芸相处的过程里，体会到自己做主，被仰慕的感觉。

只是…

先前他以为，自己那样就算是喜欢蒋芸了。

可真的等到小郡主发怒，将蒋芸赶出王府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怎么为蒋芸担忧，甚至从来没想过将对方接到府邸去住。

裴树自己都想不通这一点，于是坐在那儿静静的反思自己。

等待中，终于见凤安王府的小厮过来回信了。

裴树迫不及待的站起来，修长的身形挺拔如松竹，看着小厮时，一双黑眸都亮了起来。

“你们小郡主给我回了什么话？”

书童在一边站着，看着自家公子这副模样，都忍不住摇头。

心说公子就是…自讨苦吃啊。

前面小郡主对他那么好，不知道珍惜。如今把人惹了生气了，又眼巴巴上赶着解释等人原谅。

这是何苦呢。

小厮在裴树主仆二人的注视下，恭恭敬敬将那封裴树之前送出来的信笺，重新还了回来。

裴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