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听！”

真好听啊！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清吧里，会有这么高质量的歌手。

陆江城对吧台那边比了个手势，老板会意，跟女歌手说了几句，女歌手点点头，开始唱第二首。

乔恩恬连忙说：“你点歌啦？别让她一直唱，怪累的。”

陆江城无奈的笑：“甜甜，你怎么总是想着别人？好，我就点这一首。”

乔恩恬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问：“像她这样驻唱的歌手，是按时算薪水，还是按点歌啊？”

因为她的声音小，陆江城凑近了听，哪怕灯光昏暗，他也能看到她眸子里的光。

陆江城不知不觉也压低了声音，说：“一般是算时薪，点歌另算。”

“哦，”乔恩恬点点头，更不好意思了，“那我不让你点歌，她不就少了点歌的收入？”

陆江城叹气：“甜甜，不要想太多。”

在打压式教育之下长大的孩子，敏感、自卑、多疑、没有归属感，他知道这不是短期之内能改变的，所以他换了个话题，问她对于工作有什么打算。

“我没撒谎，那个经理就是在公报私仇。”乔恩恬说起这个就委屈。

陆江城温和的说：“我相信你。这份工作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想办法帮你换一份。”

乔恩恬摇头：“我不喜欢，可我爸不会允许我换工作的。”

陆江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高三的时候，有一回，我去你家拜访你爸爸，看到你在辅导同学。我觉得，你讲题可能比老师还好，我一直以为你会报考师范类学校。”

乔恩恬讲题的时候温柔、细致、耐心，把一道题目掰开了揉碎了，思路清晰，能让听题的人接受。

乔恩恬落寞的笑了笑：“我同学也这么说，我们当时差点就约好一起考师范大学了，可我爸……他嫌老师拿一辈子死工资，没出息。说现在的领导都把孩子送出国读金融，没几个愿意做实业的，可他又担心我出国了被欺负，所以就定了省会的大学。”

从高中选文理科，到大学填志愿，都是父母包办的。

他们没有考虑乔恩恬喜欢什么，当然，孩子的喜欢在父母眼里轻若鸿毛，他们总是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用他们的阅历帮孩子做出选择。

父母在眼界和阅历上确实比孩子的宽广，但很多时候，他们过分相信自己的阅历，而忽略了很多东西。

陆江城把剥好的花生揉了揉，吹去花生衣，放在乔恩恬面前的小碟子里，缓缓说道：“一份工作有三要素，最起码要符合其中的两点，才能继续这份工作。第一：是否喜欢；第二：薪资；第三：与同事相处是否融洽。”

乔恩恬愁眉苦脸：“第一，不喜欢；第二，转正之后薪资尚可，但我不知道能不能转正；第三嘛，部门经理都看我不顺眼了，而且那些男同事也很讨厌。”

陆江城摊手：“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勉强自己了。”

乔恩恬：“我都说了我爸不会同意的，他一直希望我能独立。”

说到“独立”两个字，她的嘴角就一抹嘲笑。

小学之前，她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上一年级时接到父母身边。可是从三年级开始，她就自己每天早上起床做早饭了。

她的早饭也简单，昨晚的剩饭用开水泡了煮一煮，搭点榨菜小黄瓜。

顾女士把这当成自己教育有方的事迹，在银行家属院里炫耀，那些叔叔阿姨们不知道心里的真实想法，但看到乔恩恬都会夸她一声“懂事”。

而这，大约是乔恩恬最早的独立了吧！

及至后来从初中开始，她就独立住校，高中也独立住校。直到高三学业繁重，她实在没时间做完作业还要洗衣服了，就被接回了家。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被人夸“懂事”、“独立”！

如果可以，她也想跟人撒娇、使小性子、发点脾气。

如果可以，她也想有个人可以依赖。

耳边的萨克斯换成了钢琴，歌手也换了一个，男低音把乔恩恬的思绪拉回来。一杯橙汁喝完，花生米和小鱼干也吃了不少。

乔行长来了电话，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再不回就别回了。

乔恩恬很没骨气的说：“知道了，马上回去。”

只能回去，超过九点还没到家，就要被乔行长和顾女士骂死了。

陆江城送她回家，到了门口，乔恩恬道谢。

陆江城默了默，问她：“甜甜，你觉得工作是为了梦想还是为了钱？”

乔恩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