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

冯若的目光一直盯着高台上那抹倩影，她既然说要让岩小昭丢脸，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身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杀手，在冯若过往十六年的生活中，她不曾了解过男女情爱一事。可她虽然不知道男子喜欢一个女子时是怎样的状态，却知道男子惹女子心生厌恶是怎样的状态。

眼下，便是个好时机现眼。演练结束后，百人伍内两两比试，相决胜负。每队最次者再两两对决，最终落败之人则同伍珂玥比试。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险胜冯若，冯若轻轻松松的站上了高台。伍珂玥面无表情的看着岩小昭。心中不快，她早同岩小昭说过演武场决斗不是儿戏，他今日却还搭错了筋上台。越想越气，伍珂玥一双凤眼盛满怒气狠狠瞪了眼对面之人。

冯若略一思索，便撑着岩小昭的面皮腆着笑收下这一怒瞪。

台下数百双眼睛仔细观察这台上一举一动，岩小昭笑得没了男人的样子，台下调侃着嘘声一片。

伍珂玥面色一僵，像吃了苍蝇一样，她先是将枪尾撞地，台下众人不敢轻易出声后她又转头看向岩小昭“岩小昭，你再敢漏出一次那样的笑，就别怪我的枪不长眼了。”

“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随你。”冯若照着从前听过的一个话本子的桥段说出这句话，话音落下自己都恶寒。可此刻箭在弦上，她还得留到最后盯着伍珂玥。

昨夜她仔细回想在桃花寨地牢中所关押之人，有一两个面孔是从前朝堂之上与平乐政见不和，使计构陷平乐的朝臣。

平乐出逃的消息在皇帝的压制下定然不会泄露于朝内，是以桃花寨中人只能是苏家人，苏宜昌没立场关押那两个与平乐不和的朝臣，会这么做的只有苏虞。

桃花寨内既是苏虞的人，那平乐定然不会有危险。

可桃花寨并非普通村落，她夜探寨主府一无所获。思来想去，寨主伍志魁一双儿女数寨内武艺最得他心意之人，若说他愿意将照看平乐的重任交与谁，恐怕也就此两人。

是以，冯若今日来演武场，另一桩事，便是演练结束后跟上伍珂玥找到平乐所在。

伍珂玥咬牙切齿“岩小昭，你要死啊！”

说完，伍珂玥连个眼神也不愿再落向面前之人，两手持枪尾，绕身抡出一道圆弧，枪尖对准冯若的瞬间，端枪跳步刺来。

冯若素来用剑，眼下换了长枪，并不趁手，她静静看着伍珂玥的动作。挑、压、刺，伍珂玥的每个动作都让冯若心道一声漂亮。

伍珂玥在学武一事上心甘情愿地吃遍苦头，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千万次练习中凝练的精准。对于冯若来说，她此时一举一动都是最好的武学典籍。

在枪尖即将压上冯若颈边时，冯若后撤两步绕开。她后手压住枪尾转动，枪尖按在伍珂玥的枪上。

伍珂玥的打法直硬，冯若枪尖又绕一周按上她的枪时，她以枪尖作为支点，两腿凌空飞扫在冯若枪上。

在冯若长枪移开的一瞬，她脚尖点地向后一翻，长枪回刺使出一云枪。

冯若抖枪挡下这一刺，却仍然只挡不攻。

伍珂玥气道“岩小昭，出招！”

演武场上最终的比试，一方面是为了让寨兵中武艺最末者上台后有所耻，勉励其精进武艺；另一方面，是让台下寨兵从中有所学习，以伍珂玥所长为学，以最末者所短为警。可此刻，冯若一昧格挡，台下人很难从单一的攻守之间看出明堂。

其实，台下的寨兵们在冯若上台后，早已是看热闹的心态大于学习的心态。

冯若听见下面哄笑的声音“岩小昭，你别羞啊！打我们的时候可从不见你这样。”

伍珂玥对着那群起哄的声音骂道“说废话的现在上来，本姑娘一打十你们更好学招式。”

此话一出，声音立马停了一阵，可没一会嬉笑声又开始。

冯若腾跃移开，趁着场内声音低下的间隙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巧能传到台下“打在你身...”

冯若看见伍珂玥隐隐发绿的脸，觉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说不下去后半句。

岩小昭一人丢面子，要忍住恶心的确是她...还有伍珂玥。

伍珂玥匆匆扫了眼岩小昭，原本岩小昭那张还能看得过眼的脸此刻都像从油坛子刚洗过一遍。

她直接挥枪劈去，冯若也不再格挡，以云枪的劲势硬撞上伍珂玥枪尖。

枪尖相撞，两人皆是浑身一震。

再起势时，伍珂玥平静心绪，动作更加谨慎。只是瞬息的功夫，冯若使出和她开始一模一样的招式，长枪快速抡圆，让人抓不到枪尖的影子，伍珂玥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凭长期以来的直觉感受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