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九)
/br> 他竟兀自笑了起来,月华裁在他身后,金冠之上冷光犹在,纵然只侧过一边鬓角,也足见风流之态。 这还是如鸢从昨日到今夜头一回见他笑,可神情却如此戏谑。 “你不信我?” 如鸢微恼地咬着牙,他敛了笑后回过头来眉眼嘲讽,“只要是我想,莫说泽月山附近,就是这方圆十里几十里之内俱不会有任何飞禽走兽。” “这是何意?” 如鸢愈发愣神,眼见他睥睨的神情半似玩笑半认真,又孤高自许懒得跟她解释,实在恼人得很。 昆玦拂了衣袖复又朝前,如鸢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像在瞧夜里的穹苍一样,月色朦胧一片。 想来是他独居山间也得喝水吃饭,只怕是这附近的野兽早被他吃光了才出此言。 如鸢想了想,大致是这个可能,毕竟照如今的推断,他的身手应当很是不错,猎山间野物于他定然亦非难事。 怪不得今日她在山间行走许久,连只野兔都不曾瞧见,想来都被他吃绝户了,可叹哪...... 她瘪了瘪嘴,才思虑片刻,却见那人长身鹤立已在暗林之外。 “诶你等等我啊!” 如鸢骇然,实不知他哪门子的轻功,行路如此之快,根本没有要同她一路慢行打道回府的意思。 她慌忙地跟上,可倏忽间,他却又站得更远。 昆玦不仅行得快,如影似风,且脚下着实很稳,如鸢还在找路,他人就已经不见了。 “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下坡暗林中,一双赩炽的眼睛打着灯一样地盯着她。若非如鸢知他其实是个好看的神仙,他就这样直生生地站在暗影斑驳的树林里,亮着一双猩红眼眸,倒真像个索命的厉鬼。 “走,走!自然是要走,只是这么暗的视野,我看不清路,壮士你——” 正探路的如鸢闻声抬头,果然,下方哪里还有人影。 “你慢点等我行不行......” 她呢喃着把后半截话吐出,却只能顺着他行过的痕迹紧赶慢赶地跟上。 只是她忘了,从她昨天上山开始,这两天都一直时运不济,属于喝口凉水都塞牙的那种。正寻思着有没有什么便捷些的法子快些下山,脚下便忽地一滑。 不过是跌宕起伏一串惨叫,她踩到块儿带青苔的石头,反应不及地栽了下去,跟着身体连滚几圈直往下滑,收也收不住。 昨夜刚下过雨,密林间的雨水未干,泥土湿滑,如鸢似冰嬉般自山上滑下,身后也露出道凭她一己之力开辟出的泥泞山路。 天且还是遂人愿,说要个快些下山的法子便来个快些下山的法子,不一定方便,但至少快。 眼见迎面一笼横生的矮树枝颇为茁壮,如鸢终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矮树死死不放,树枝拖着她本就下滑的身躯险险急停,愣生生让她手里勒出几道血痕。 好在树枝坚韧扎根颇深,颠簸了两下,到底让她连滚带爬地停了下来。 就这么条小命,总算是保了下来。 她趴在地上一脸泥泞,却松了眉头,嘴角虚弱地笑笑,双手缓缓松开树枝后,应着身体的自重又向下滑了半丈,方才一脚踏在树干上止住。 她缓缓躺在坡上歇口气,只是抬起两手手臂,却见已经磨得血肉模糊,虽未伤及筋骨,但一大片伤处也是生生地疼着,还混着泥土跟沙石,直叫人觉得火辣辣地一片。 呵,罢了。 她垂下眼眸,虽然酸楚,却也没什么办法。 适才一路摔下,除却手臂这点擦伤,一连几个跟斗还撞上不少暗石,现下不仅屁股生疼,腰也快折了。 只不知那天杀的昆玦哪儿去了! 不过晃眼间,这样躺在山坡上却正好看到漫天繁星。 昨夜本也是这样漫天星斗,她却顾不得看,今夜得空来看,却又是这般光景。 罢了罢了...... 如鸢又再无谓地笑了笑,将皱缩到一坨的袖子放了下来,轻拍了脸上的泥土,只能安慰自己这两天额外倒霉些罢了。 她缓缓支撑着坐起,方见浑身都是泥泞。 是真的可惜,这是她仅剩的一身衣裳了,现下弄脏了连换的都没有。 鼻尖又再涌出一股酸楚,正欲起身,却见一只苍白纤长的手伸了下来,如鸢抬首一瞧,正是那杀千刀的黑衣人。 “你......” 她微微惊异,没想到他折返了回来,却并未直接搭上他的手,只狠狠剜他一眼:“还不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