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江蘅步伐一停,在温枕雪面前停下来,“这个表情……你认得我?” 温枕雪脸色又是一变。 江蘅对旁人的眼神非常敏感,其中是善是恶他一眼就能分辨,当下眯起眼,捏住温枕雪的下颌,愉悦地笑起来,“你真认识我?” 温枕雪发誓,她在江蘅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早前说过,《登天录》有很多逻辑漏洞,并不完美。由于笔墨不多,大boss江蘅在书中并没有一个饱满的人设。 温枕雪只知道他私底下性格乖戾,时常乱杀,所修功法能吸干人的元炁、转换为自己修炼的根基,在这个灵气稀薄的时代,他不必吸纳灵气也能登顶,简直是bu一样的存在。 此外,他幼年经历、修行经历都只有笼统的几句话。原著从时间线中段开始着笔,再通过插叙呈现男女主的少年时期,所以书一开篇,江蘅就已经是黑化状态,在门派中是明朗爱笑、神采飞扬的弟子;私底下视人命如草芥。书中说,只要没有仙门中人在场,他杀人毫无顾忌,不分善恶。 意思是,现在江蘅很有可能一个顺手,把温枕雪和水匪们一起送走。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美好品德。 江蘅捏着温枕雪的下巴细细端详。 少女生得一张巴掌脸,眉黛春山,姝丽难言,毫无血色的双颊冲淡两分娇俏,圆润上挑的桃花眼不知因为诧异还是惊慌而瞪圆,像丛林里惹人怜爱的兽类,鸦黑的睫羽一下一下扇动着,楚楚动人。 容貌美丽,是从未在仙门中见过的生面孔,但是…… 江蘅捻住温枕雪耳畔白玉珠,缓缓笑了,“还真是仙门中人啊……” 口吻凉薄,温枕雪偏头咳嗽两声,巨大压力下,羸弱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江蘅一生颠沛流离,世人不爱他,他亦不爱世人,唯独寥寥几位曾让他放在心上,令他甘愿在仙门中演什么兄友弟恭、装一腔正义凛然。 排行第一的,自然是他在青霄剑派的师父师娘。 他尚且在乎师门声誉,在乎师父师母,所以不会让看到他杀人、看到他用邪术外道、还有可能认识他的人活着离开这艘船。温枕雪现在就是可能导致他露馅的那条小尾巴。 温枕雪感受捏住下颌的手正在下移,脖颈上力道越来越紧。 千钧一发之际,她急中生智。 “阿……阿蘅?” 江蘅一怔。 江面宁静,天光照伊人。 温枕雪稳住神情,让自己别露馅。 江蘅这人喜怒无常,想杀一个人的时候,求饶、威胁、引诱、重金相报……都不一定有用。不如祈祷他忽然心情愉快,大赦天下。 书中对他的描写单薄且片面,温枕雪不知道什么能打动他,也不知道什么能令他心软,但她记得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江蘅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 他七岁筑基,七岁以后跟着一个白胡子老道,过了两年,老道要云游江湖,将他扔给旧友,旧友又将他扔给青霄剑派。 他像一颗没人要的皮球,被踢来踢去,无处为家,这样四处辗转的经历,令他毫无安全感,丢失的记忆就像定时炸弹,是不安情绪的重要一部分。 江蘅杯弓蛇影惯了,一切未知在他眼中都代表危险,所以他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过往。 这些江蘅不知道、温枕雪知道的东西,就是她持有的筹码。 眼前的女子颦起细细的弯月眉,用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眼神端详着他,好半晌才迟疑着:“你……你还记得……” 一言未尽,她注意到江蘅无动于衷的表情,蓦然缄默。 “……抱歉,我认错了。”她低下头去,露出半截雪白纤细的后颈,敛下的长睫根根分明写着落寞。 江蘅眼眸微眯。 阿蘅?从未有人这么叫他。 而且,他似乎没有告诉这女子自己的名字。 “我们以前认识吗?” 江蘅眸中飞快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缄默片刻,唇角蓦地勾起。 “……不用抱歉,我头颅受过伤,忘却旧事,若小娘子以前认得我,只管说便是,”他俯下身来,眼角和唇角一起上翘,言笑晏晏,客气又亲切地替她整理鬓角的发丝,仿佛刚才十步杀一人的少年只是个错觉,“我合该受骂。” 温枕雪眼眸怔忪,似乎在判断这话是否可信,很快眼中便有犹豫松动。 江蘅看着她轻启唇瓣,欲语还休,心中想道:真好骗。 说罢,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赠我零光片羽的过去,投桃报李,我会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