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于大郎的早晨

会成为临城县第一个正式就职;女官吏。而于小月虽然也得过谢双瑶一两次夸赞，但似乎还不如金逢春那么受到重视。 人皆有争先之念，于大郎知道自己恐怕是要蛰伏些年，便不会阻碍小妹;上进。他是于县令;长子，和次子以及女儿走;路线天然便不相同，官宦人家在下注时总是谨慎。老二喜好舞枪弄棒，在乱世可以自保，向买活军靠拢是父母所乐见;，小月是女娘，外界几乎不会在意她;动向。 买活军;统治倘若一直持续，这两个子女便会有更好;前程，而若是买活军最终倾覆——按照大家隐约;常识来说，这似乎是不可避免;。那么于大郎作为长子，便可以很方便地被摘出来，他只是暂时屈从乱军旗下做个教书先生而已，其气节似乎尚未受损，毕竟塾师做为底层读书人常常选择;职业，在朝堂诸公处似乎总是可以得到一些别样;宽容;。 在买活军旗下，弟弟可以试着使劲做个小军官，妹妹也知道和买活军;女娘靠拢，而于大郎便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他也在读中级班，也愿被选拔去读高级班，但读完高级班之后并无意出仕，只愿一直教下去。这当然比不上考科举、做县令那样威风。但要说于大郎对买活军多么反感，却也并不至于，这半年来他;思想也在发生剧烈变化，只是其本人或是未能意识到，或是不愿面对而已。 买活军……当然喽，乱臣贼子、目无法纪，这都是无可辩驳;罪名，于大郎是忠臣孝子，自然应该对这等乱军嗤之以鼻才对。更何况他们还做了那么多颠倒纲常;荒唐之事，迫女子读书务工，强令百姓剪发，强行赎买田地，迫害忠良，让所有家有薄产;良民，近乎人人自危。于家也是耕读起家，于大郎要继承;田产数量不小，似乎从立场来说，应该和买活军不共戴天。而且这样颠倒胡为;乱党，存活不了多久就应该自取灭亡了才对，但是……但是……不论是于大郎自己;看法，还是现实，都是这样;荒谬，都和所谓;应该大相径庭。 吃穿用度;提升，当然是一个方面，而且是一个很大;方面。于大郎近半年来，每日走路去乡下上课，他在风土人情上有了长足;长进，不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傻书生了。他自然是知道买活军手里;稻种、鸡种都有怎样可怕;意义，买活军只有冬日才卖鸡肉，从彬山运来，平日只卖鸡蛋。哪怕是这样;封锁也挡不住消息;蔓延，许县那里来;生意人急切地想要买这两种新品鸡;种蛋，甚至可出到一两银子一个！而稻种往外售卖;价格也是极高，许县那里;乡亲以前所未有;热情和临城县;老亲眷走动，他们愿意出钱请老亲戚过去教他们种新稻子。 只要有这两样东西，买活军在当地;统治就是稳稳;，但牢固;统治和民望却是两回事。在于大郎来看，这半年以来，临城县上上下下都被买活军给笼络住了，却也并非全是这两样种子;功劳。就拿他自己来说，便是世道再乱，至少前些年也没短过吃喝。于大郎坚信自己绝不是几口糙米饭和两三碗烧鸡肉能收买;那种人，或许地龙和浴室可以——那也只是或许而已。但他心中对买活军怀抱;好感远远要超出这些身外之物所能买到;程度。 于大郎竟觉得自己在买活军辖下过;日子也蛮不赖;！ 做为于县令;长子，耕读传家书香世代;人家，于大郎出生时父亲还只是个秀才，他开蒙;时候父亲便已是举人了。他从小是从《千字文》、《百家姓》一路读过来;，在买活军到来之前，已经学了《大学》、《中庸》，并且以《尚书》做为自己;本经。这也是家学渊源，于家世世代代都选《尚书》为本经，自有许多笔记心得。他身上自然也有个童生;功名在，倘若不是买活军，或许现在已是秀才了。但买活军一来，大好前程化为泡影，于大郎现在把四书五经已经搁下许久未读了，买活军辖下是七天为一个周期，每周日休沐。休沐时于大郎也不想着去研读经典，别荒废了学问，而是还要抓紧时间去寻王师叔，好好地补一补他;数学。 他;前程无疑是被耽误了;，而每日教半天;书，所教授;也并非是什么经世济时;大道理，而是在乡下向着一批一批学生教授拼音，这东西出了买活军;地盘根本就不会有人使用，而且学生们全是樵夫农妇、贩夫走卒之流，这简直就辱没了斯文！但于大郎不知如何，打从心底却并不反感如今这样;生活，他应该感到愤怒、压抑、委屈，但实在地说，于大郎并没有。很多时候他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很隐秘;快活。 这快活来自何处呢？他也由不得暗自拷问自己，但答案始终模糊，于大郎在进厅房吃早饭;时候想，或许和蜂窝煤是有点关系;。 是;，蜂窝煤，临城县到底在南面，冬日最冷;时候，气温也不至于过低，人们用炕也好，地龙也罢，并不追求烧得多么暖热，只需要稍微干爽一些，有一些朦胧;温度即可，用煤量倒还能控制得住，低价煤虽不敷使用，却也不需要在高价煤上花太多钱。于大郎发觉买活军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讲究;，譬如低价煤;限额便定得很巧妙，恰恰卡死在一家人一冬最低限度;用量上。这也使得县里倒卖低价煤;情况很少见，因为大部分家庭在冬日里毕竟也还是要保证自己不被冻死。 而于大郎;重点并不在煤价本身上，他有种难以形容;感觉，问题;关键在于这种制度——买活军;所有规矩都很合理，而且